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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女如菊_乡村原野【完结】(481)

  清南村的人更是不用说,那是男女老少都出动了,便是跟郑家和张家不对付的人家,也没有落后一步。

  李明堂催走了儿子孙子,又催儿媳妇去帮忙送水送粮,“那么多人,不得喝水?要是渴了饿了,gān活没劲,不是耽误事么?”

  他儿媳妇倒没埋怨,觉得公公能说这样话,她往常还真错看他老人家了。

  孙家,孙金山带着孙铁柱走后,柳儿娘在院子里团团乱转,满心不宁。

  若说让张家倒霉、出丑,或者破个财啥的,她肯定巴不得,没准还会在村里到处传扬,好看张家的笑话。可是,这样的大火,把张家老小一网打尽,她是不是高兴呢?

  她望着小青山方向,嘴里嘀咕道,烧了好,省得那婆娘整天拽的跟二五似的。

  转了一圈,又停下来嘀咕道,这么大火,那婆娘能跑得出来么?

  她身子骨还好——要不跟自己打架能那么厉害——跑出来不是不能的,她那几个孙子人小,能不能跑出来哩?孙子们要是出不来,那婆娘怕是也不会自个先跑的。

  那不是见不到那婆娘了么?

  何氏那婆娘一家子要是没了,杨氏那婆娘怕也是活不成了。

  她不是该高兴么,为何觉得心里空dàngdàng的哩?

  回想起跟何氏杨氏吵嘴打架的过往,一幕幕很jīng彩,又想起板栗等四五个娃儿才那么点大,又想起jú花终究是帮了柳儿,她越想越慌张,最后嘱咐带奶娃的儿媳妇王氏看家,“娘去瞧瞧热闹。”说完挑了一担水桶匆匆出去了。

  看得王氏目瞪口呆——瞧热闹挑水桶gān啥?

  袁县令也带着衙门里的人赶来了,他站在山脚下,看着漫天火光和冲天烟雾,不住捶胸顿足,yù哭无泪。至于他是为了张家伤心,还是为了他的前程伤心,也就他自个知道了。

  好一番难受后,他发现这火还在蔓延,又问明橡园东西两边、北方山顶处,救火防护的人都不多,顿时不乐意了:都这个时候了,那园子里的人怕是都烧成灰了,弄这么多人铺这通道有用吗?

  只看铺了不到半里路,就发现好几具烧得蜷缩的尸体,就能猜出那些妄图从山上逃下来的人,无一幸免,张宅的人怎么可能还活着。

  这样白费人力和工夫不说,若是连累旁边的山也烧起来,那青山书院的事肯定没影了,自己岂不是空欢喜一场?而且还要被朝廷重罚,因为他没有及时控制灾qíng蔓延。

  袁县令想到这个后果,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立即让衙役书办捕快以及随身伺候的长随通通出动,传县太爷命令:让大家立即去东西两边和北面山顶进行防御,这通道不准再铺了,说张家的人肯定都烧死了。

  郑长河听了大怒,眼睛红得要滴出血来,就要上前跟这狗官拼命,被青木一把拉住,沉声道:“爹,甭理他。咱们只管gān咱们的,看谁会听他的。”

  又特地嘱咐槐子不准妄动,眼下救人要紧。

  李长雨、刘三顺、李长明、李长亮等人都叮嘱槐子不要跟这狗官冲突,反正他们都不会听他的,随他蹦跶去。

  槐子冷冷地看了袁县令一眼,点点头,依旧安排人们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来救火的不是张家亲朋好友就是花钱雇来的,竟没有人听县令大人的话,再说,不让救人,这是一个父母官该说的话么?所以,人们都闷头gān活,不理会衙门里的人。

  县令见他的命令根本不管用,没有人听他的,气得倒仰,对着张槐大喝道:“张槐,尔敢弃大局于不顾?若火焚小青山,致使生灵涂炭,令弟亦难逃责罚。”

  张槐只是忙碌奔走,根本不理他。

  袁县令大怒,喝令手下拦截众乡汉,让他们统统去东西两边山上救火,若敢抗命,一律抓捕。

  这时,葫芦纵马过来,大喝道:“谁敢?”

  青山和huáng瓜跟在一旁,三个小娃儿紧绷小脸,一字排开,拦住那些衙役,那拼命的架势,仿佛在说,若要过去,先杀了我们再说。

  众差役傻眼,倒不是他们怕了几个小娃儿,而是他们不敢如平常般嚣张,这儿可是有几百人,若是惹恼了这些乡下人,会有什么后果,谁也难以预料。

  袁县令见几个huáng口小儿也敢跟自己顶撞,真是气晕了头,怒道:“竖子不知死活,敢阻衙门办差?”

  葫芦高声问道:“请问大人,我等是否犯了国法?”

  袁县令一怔道:“不曾。不过……”

  葫芦质问道:“既然不曾犯了国法,这些人都是我家下人和亲朋好友,还有花钱雇佣来的帮工,让他们gān啥活计是我郑家的事。难道大人要管我家事?”

  有差役急忙断喝,叱他无礼。

  葫芦傲然坐于马上,小脸满是寒霜,根本不理他。

  袁县令见他没有如一般小儿那般胡搅蛮缠,居然跟自己讲道理起来,他自持是为大局着想,因此也不怕人说他,于是一整衣衫,肃然道:“本官虽不能管你家事,然非常时刻,宜以大局为重……”

  huáng瓜立即问道:“大人是说,张家人烧死就算了?橡园里一百多雇工烧死也不要紧,是不是?”

  袁县令可不敢承认他有这样的意思,气道:“大火如此猖獗,那些人焉有命在?瞧那些尸体……”

  葫芦再次打断他话道:“大人亲眼见到所有人都烧死了?”

  袁县令怒睁双眼道:“虽未曾亲眼见到,难道推测不出来?你可见到有一人逃出来?”

  青山道:“正是没有人逃出来,说明他们在里面等我们去救。”

  县令道:“若是都烧死了呢?如此耽搁岂不延误时机?”

  葫芦道:“若是没烧死呢?县令大人下令不救他们,岂不是糙菅人命?”

  县令大怒道:“若是火势蔓延……”

  huáng瓜道:“火势还没蔓延,我爹跟姑父早已经派人在隔离了。”

  就跟姑姑说的,要是等你来再隔离的话,怕是花儿都谢了。

  一大三小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在一群川流不息、紧张救火的挑土和挑水大军中,显得那么突兀。

  张槐虽然没搭理县令,心里却怒火熊熊:这狗官分明是害怕火势扩大,连累他乌纱不保。还有,听他那话的意思是说jú花他们早就烧死了?

  呸!狗东西!乌鸦嘴!

  ******感谢亲们对丑jú的支持******

  ☆、第五百四十四章 所谓神童童(17:28)

  青木见他满脸狰狞,低声道:“甭生气。[]白气坏了身子不划算。咱还有好多事qíng要gān哩。让葫芦他们跟他扯正好,小娃儿口没遮拦的,说啥也不算冒犯。我已经让人回去叫huáng豆了。对付这样的人,连葫芦出马都嫌大了,就得让huáng豆跟他掰扯。”

  张槐听了觉得好笑,可是这会儿哪能笑得出来,若是平常的话,怕是要笑弯了腰吧!

  郑家院子里来了一大群人,jú花大舅家是全部出动,还捎带上了刘家塘的村民,个个跑得满头大汗。

  杨得发问清大概qíng况,喝住哭泣的媳妇们,立即带领众人去救火,只留下刘云岚的娘张氏照顾闺女。

  这时候,来叫huáng豆的人也回来了,是马小六的弟弟马小七,如此这般跟小娃儿说了一通。

  huáng豆听说县令大人不让救姑姑家人,让人都去山上救火,气得直跳脚,又听说爹特意让马小七来叫他,让他去跟这狗官掰扯,只管胡扯一气,不用顾忌,顿时斗志昂扬。

  他嘱咐外婆照顾好娘,看好家,然后让马小七背着他就往橡园跑。

  他到达的时候,正赶上县令被三个小娃儿堵得不耐烦,威胁葫芦道:“若是这小青山烧起来,你们郑家和张家能担当的起吗?”

  他也不文绉绉地说话了,主要怕小娃儿听不懂。

  葫芦刚要回答,就听一个清脆的童声叫道:“这不是还没烧起来么,你就慌成这样?这么大人了,一点也不老成,亏你还长了胡子哩。我姑父早就派了人去山上救火,所以才没烧起来。要等你来再弄这事,那花儿都要谢了。”

  说话的正是huáng豆,他将huáng瓜没说的话说了出来。

  袁县令听了这话一呆,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憨实的乡下少年背着一个豆丁似的小娃娃来到近前。一矮身子将小娃儿小心地放下地。

  小娃儿站稳后,整了整身上绛红色小棉袄,一手扯下头上尖尖的小红帽塞进怀里——想是离火近了,觉得有些热——露出黑黢黢一块杩子盖头。比眼前三个娃儿更小,哟莫四五岁的样子,眉清目秀,齿白唇红,一脸鄙视地仰头瞧他。

  不说袁县令听了这话郁闷生气,方靖宇也差点笑出声。他当然不会亲自去挑土了,而是指挥下人们gān活。因此一直站在附近,也就听见了huáng豆的话。

  葫芦见三弟来了,心里一喜,忙对青山和huáng瓜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都不要出声,只管让三弟跟这狗官掰扯。

  县令见人都瞧他,气坏了,怒道:“若是待会烧了起来。那时悔之晚矣!”

  huáng豆一愣,因为后面一句话他听不懂啊。

  葫芦马上接道:“若是不先把人救出来,那我们才要后悔呢。”

  这下huáng豆听明白了。跟着就道:“我姑姑他们还在里面,不救人咋成哩?人是最重要的。有了人才能种田、养jī、喂猪,没人啥也gān不成。”——这是姑姑常说的话。

  县令chuī胡子瞪眼道:“那里面的人分明已经烧死了……”

  huáng豆立即不依了,他跳脚嚷道:“你瞎说。咒我姑姑,你是个大坏蛋。你是咋当上官儿的?我姑姑说当官的就要为老百姓办事,你不是个好官。”

  衙役们先前见老爷跟三个小娃儿斗口,本就觉得奇异,不过双方好歹还在说理,如今来了个更小的,说话完全没有顾忌。全都听呆了,也忘了上前呵斥,或者根本就是装忘了,想看好戏。

  县令听huáng豆说他不是好官,脸都黑了,也不想想对方只是个小豆丁。愤而甩出一句话:“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本官一片赤心为民,天日可表!”

  huáng豆哪里能听得懂这话,可是他不用听懂,比背书,谁不会,他比先时可又多学了好些句子哩,如今不用背“学而时习之”了。

  说君子,是吧?他也会。

  小娃儿们吵架争论从来都坚持一条:输人不输场。huáng豆一向是坚定地贯彻执行这点,跟人争论时,争得过就争,争不过就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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