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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宸宫_转身【完结】(105)

  撬开那几块地砖,即出现可容一个人爬入的黑dòng。

  “的确有密道,但无法保证这是一条巳挖掘完成的密道。”路映夕扭头望向慕容宸睿,眼询问。

  “是死路或活路,只有走了才知道。”慕容宸睿语气铿然,神色坚毅。他巳无路可选,只能赌这一把。

  “皇上可会后悔来了渝城?”路映夕嗓音轻浅,但眼神澄澈执着。

  “不。”吐出简单的一个字,慕容宸睿敏捷地跃入地dòng中,双臂支撑着地面,只余半身在外,“你先等着,由朕探一探下面是否安全。”

  “没有时间了。”路映夕微微浅笑,侧耳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

  杂乱的脚步声尚有一些距离,但是似要冲入牢门的迹象了。

  慕容宸睿浓眉皱紧,暗自一咬牙,纵身坠下地底。

  “皇上?”路映夕听见他落地的声音,心中稍安,迅速地把被挪开的地砖放到回地dòng边缘,再小心翼翼地慢慢攀下地dòng。

  “小心点。”慕容宸睿出声叮咛,在下面为她垫底,让她踩在他肩膀上。

  路映夕细地将空缺的地砖铺好,dòng底瞬间变成一片漆黑,再无半点光亮。

  慕容宸睿抬手抱住她,动作轻柔地放她下地,低声问道:“可有带火褶?”

  “有。”路映夕同样压低嗓子道:“但是暂时不可以点,以防透光到上面。”

  “当然。”慕容宸睿握住了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低沉道:“牵牢朕的手,跟在朕身后。”

  “嗯。”路映夕轻轻应声,唇角微弯,明眸在黑暗中晶莹发亮。

  慕容宸睿一手牢牢握着她,一手摸着凹凸不平的石壁,脚步谨慎地移动。他肩胛处的伤口无声崩裂,渗出鲜血,但他默不作声,沉穏坚定地携着她寻找出口。

  “怕吗?”他低低地问。

  “不怕!”她轻声回答道。

  “如果这条密道并无出口,你也不怕?”他又问道。

  “难道皇上怕?”她含笑反问。

  “朕若逃不过此劫,也不过是‘宁为玉碎不作瓦全’的结果,有何可怕?”

  “皇上都不觉得害怕,那么臣妾又有何可怕”

  “此话可否理解为,你愿意陪朕赴死?”慕容宸睿低笑,似打趣,又像是认真。

  “臣妾倒是愿意,不过委实对不住腹中的宝宝。”路映夕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叹。

  “若生,一家同生。若死,亦不孤单。”慕容宸睿沉敛了语气,郑重道。

  “若生,一家同生。”路映夕轻喃重复。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两人缓慢地走着,心qíng出奇的镇静平和。

  不知不觉间,彼此都将对方的手握得很紧很牢。

  “倘若真出不去,皇上与臣妾的故事算不算一段传奇?”路映夕忽然突发奇想,轻笑着道:“也许百年之后人们会口耳相传,曽有一位皇朝皇帝爱美人不爱江山,为了一个女子不惜涉险亲自前往敌国,最后不幸与那女子一同身亡于烽火战乱中。”

  慕容宸睿沉默了会儿,才低哑地接话道:“朕爱江山,也爱美人。”

  路映夕抿唇而笑,他这句话是否间接说“他爱她”?

  幽谧中,两人安静地走了片刻,路映夕逐渐察觉他的呼吸变得滞缓。

  “皇上,怎么了?”她担忧地停步,取出火褶点亮。

  黑漆漆的空间突然有了光亮,两人都不适地遮眼。

  待到适应了火光,路映夕定睛看他,刹时惊震!

  “为何会如此?”她不禁低呼,忙道:“快坐下!”

  慕容宸睿沿着石壁坐下,脸色巳是苍白,额鬓滚落冷汗。

  “这条密道不知有多长,也不知通往何处。”路映夕忧心蹙眉,解下系在腰的布囊,取出其中的药瓶,“幸好臣妾有随身带药的习惯,皇上先服用一颗益气丸,然后运功调息,应能撑上一阵子。”他若是在这密闭的地道里昏厥过去,就更是九死一生了。

  慕容宸睿依言服下药丸,盘膝打坐,闭目调息。

  路映夕静静凝望他,抑不住地感到心痛。他连唇色巳泛白,显然巳经独自硬撑了许久,他的肩胛旧伤绽裂,鲜血直流,而胸前遍布鞭痕,处处血迹,一眼看去,惨不忍赌,但他没有喊出声,甚至连吭都没有。

  而他所遭遇的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手中火褶的光芒渐渐微弱,因空气稀薄而濒熄灭。

  就在最后的一点火光,路映夕看见他的嘴唇变成惨淡的灰白色,身躯痉孪般地战栗着。

  她心中的恐惧逐渐扩大,颤抖地伸手扶住他歪斜倾倒的身体。

  第四卷 第十二章 生死离别

  “宸?”幽暗中,她不自觉地颤着声唤他。

  但却得不到回应,只听到他沉重无奈乱的呼吸声。

  她的手指滑到他的手腕,心中越发透寒,不过神思逐渐冷静。他失血过多,体力透支,再加上地道里空气稀薄,一时虚脱晕阙。若在平时这并不算棘手的qíng况,但在此时的境地,前路难卜,只怕他撑不了多久。

  “宸,醒醒!”她轻拍他的脸,低低呼唤,“你现在不可以睡,快醒醒!”

  他毫无反应,她手下的力道变越来越重,“啪啪”的清脆耳光声在地道理回dàng。

  “唔——”

  不知掌掴了多少下,慕容宸睿终于缓缓转醒。

  “醒来了吗?再服一颗药。”路映夕倒出药丸塞进他嘴里,听到他咽下的声音,略松了口气。

  “你方才在掌掴朕?”慕容宸睿靠着石壁坐正,嗓音暗哑,语气深沉难辨。

  路映夕不由一怔,刚刚她并没有存在着掌掴他的心思,纯粹只是焦急。

  “这是你第二次扇朕耳光。”慕容宸睿扶墙站起,轻描淡写地再道,“必须抓紧时间寻找出口,火褶还能点亮吗?”

  “应该能,”路映夕试着擦亮火褶,果然,一小簇的火光亮起,照明了这窒闷的地道。

  “这地道里空气不足,火褶一会儿就会熄灭。”慕容宸睿瞥了火光一眼,面色沉凝。

  路映夕把火褶递到他手上,一边迅速地撕下自己的内杉下摆,一边道:“皇上,现下没有金疮药,只能先包扎止血。”

  慕容宸睿淡淡地“唔”了一声,任她动作。

  “皇上说的‘第二次’——”路映夕双手利落地替他绕裹伤口,脑中思索着何时曾掌掴过他。

  “那日,朕曾问你,‘如果我承诺你,保你邬国子民安康,你可会相信?’”慕容宸睿十分缓慢地吐出当日说过的原句。

  “哧”地轻响,他手中的火褶无力的灭了。

  四周回复黑暗,路映夕顺着他的臂膀寻到他的手,轻轻地握住,应声道:“臣妾相信。”

  “终于相信。“慕容宸睿语意深长,带着一丝慨叹。

  路映夕无声地弯唇笑了笑。确实,这个“终于”来的万般不易。

  “皇上也相信了臣妾?”她亦问。

  “朕做了这么多,你还需问这个问题?”慕容宸睿不屑回答,握紧她的手沿壁移步。

  他的脚步有些虚浮,明显体力犹虚。路映夕悄悄运气于掌心,yù要传输真气给他。

  “停手!”慕容宸睿低喝一声,“你别忘了你怀着身孕!”

  “皇上先前不是说‘若生,一家同生’吗?”路映夕收息,轻声道。

  慕容宸睿抿唇不吭声,牵着她继续摸索着前进。他确是说过,但若无法顾全,他必然选择保她和孩子的命。

  路映夕幽幽叹息,她何尝不知他心中所思。身为一个男人,他有他的傲气硬骨,自要担起保护妇孺的责任。

  只走了片刻,慕容宸睿突然顿住了脚步。

  “怎么了?”路映夕心头抽紧,以为他又将缺气昏厥。

  “前面没有路。”慕容宸睿声音极为低沉,却令人震惊。

  路映夕探手向前,果真摸到一堵土墙,心中刹时一阵冰凉。死路!这条密道竟没有出口!

  “也许前人来不及挖掘完成。”也许那人也死在了这密道中。但后一句慕容宸睿没说出口,只把她的手握的更紧,有意无意地传达抚慰的力量。

  “或者我们应该原路折回?”路映夕蹙眉,心知返回囚室同样是死路一条。

  “这条密道已挖的这样长,或许再掘数丈就能通到外面。”慕容宸睿稳住微乱的气息,沉吟道,“既已到此境地,只能坚持到底。”

  路映夕闻言拔出靴间的匕首,但却感到踌躇。谁能预料这条密道到底有多长,倘若需要费时几日或更久……

  “事不宜迟,快动手,我们时间不多。”慕容宸睿催促,但语调沉稳有力,“你要注意,切莫运用太多内劲,以免伤了腹中孩子。”

  “知道。”路映夕回话,开始抹黑凿前面的那堵土墙。

  慕容宸睿席地坐下,渐渐感觉昏沉,额上有渗出冷汗。

  路映夕凿了半晌,擦觉他静默无声,心头一颤,急道:“皇上?!”

  “朕在调息,你只管安心快点凿掘。”慕容宸睿若无其事地应道,勉力控制住鼻息,不让自己发出混乱的喘息。

  “这样凿太慢,却又不可用掌风震击,否则有坍塌的危险。”路映夕自言自语地喃着,实则是说与他听,以防他陷入昏迷。

  慕容宸睿静静听着,感受到她的用心,微扬起唇角。

  “那位不知名的前辈能挖掘出这条密道,也已是不简单。照这密道的长度推测,那位前辈至少被关在囚室三年以上。”路映夕絮絮说道,心里益发觉得无望。人家挖了几年,她却妄图在一时半刻凿出通路?

  慕容宸睿眼睛半闭,神智已不清明。

  “皇上?”路映夕一面凿着,一面不放心地轻唤。

  “唔?”听到她的声音,慕容宸睿顿时醒了过来。

  “皇上可还好?”路映夕担忧地问。

  “无事,不需担心。”慕容宸睿清了清嗓子,一正常口气回道。

  “那就好。”路映夕稍安了心,愈加奋力地凿墙,泥土纷飞地溅到她脸上,也无暇去拭。

  慕容宸睿暗自深吸口气,然后抬起一臂,凑近嘴边,狠狠地咬下,嘴里尝到血的腥味,剧烈的痛感令他清醒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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