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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宸宫_转身【完结】(21)

  “站住!”身后,传来皇帝冷冷的喝声。

  她回过身,淡漠地望着他:“皇上有何吩咐?”

  皇帝眯着眸子睨她,俊容森洌,语气低沉:“纵使只是jiāo易,也应遵守其规则。除非,你不想要免死金牌,也不想保南宫渊将来的安康。”

  路映夕眸中闪过一丝讥诮。她确实想把免死金牌送给师父,但这不表示她不会分轻重。

  “皇上说得对,这是jiāo易。”她缓缓接言,不疾不徐,“既是jiāo易,就要一个愿卖,一个愿买。”

  “很好。”皇帝颔首,脸上冷峻之色慢慢敛去,朗声轻笑,“皇后并未被利诱迷惑,依然心绪清明,难得,难得。”

  路映夕站立不动,暗讽地凝望他。他在试她,试她会不会为师父牺牲到底。世人总说君王多疑,而若让她说,他,尤甚。

  “过来。”皇帝对她招手,神色已是一派温和。

  她走近两步,立于龙chuáng前,沉默不言。

  “映夕。”他突然唤她的名,声线醇厚而温柔,“你可知道,你最大的弱点是什么?”

  她抿紧了唇,仍是不发一语。

  “每个人都有弱点,但有些人被戳中那一软处,依旧谈笑风生,绝不会让人察觉。”皇帝像是有感而发,似惋惜似怜爱,叹息道,“你的道行尚浅。”

  路映夕不由微怔,想起师父曾劝她不要太过倔qiáng,倒与皇帝这番话里的深意,不谋而合。

  皇帝又轻叹一声,接着道:“朕再提醒你一次,寒毒伤身,也许比你所想象的更严重。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路映夕终于启口,平淡道:“皇上,臣妾想得很清楚。”普天之下,只有玄门弟子才兼具深厚内力和渡毒之法,她若不治,他还能求医于何人?

  皇帝凝眸注视她,浅笑着摇头:“朕肯定,以后你会后悔。”

  她不说话,静静地回视他。

  “朕改变主意了。这余毒,不清也罢。”皇帝笑意浓浓,带着一点自傲狂气,道,“朕要你有一日心甘qíng愿,为朕做一切。”

  路映夕不禁睁大眼眸,觉得这人不可思议。他不只喜怒无常,心思莫测,而且骄傲自大,简直令人无语。他觉得她会爱上他?爱得奋不顾身?

  皇帝眸光澄澈,如锋锐利,继续道:“你为南宫渊索取免死金牌,除了出于师徒之‘qíng’。”最后一个qíng字他加重语气,顿了顿,再道,“也必有自己的考虑。这般不纯粹的牺牲,若是朕,朕不会要。”

  路映夕微扬眉梢,并不否认。她确实另有考虑,不想师父受制于人,而使她也间接被牵制。

  “朕若要,便要纯粹彻底,无一丝杂质。”皇帝话至此,不再说下去,转而道,“区区寒毒,朕还不看在眼里,皇后不如花jīng力研究巫蛊之事。”

  路映夕对他方才的豪言妄语不予置评,但心中隐隐生起一丝钦佩。他终是不屑为一己之私,利用女子代他受苦。他的谋略手段,他的狠厉无qíng,是用在社稷大事上面。此等胸襟,才可算真正的帝王。

  皇帝瞥她一眼,促狭笑道:“现在可发觉朕的好了?”不待她答,他话锋一转,正色道,“解蛊毒的药引,朕会在三日内取到。”

  “到时臣妾定当竭力制药。”路映夕应声,唇角扬起一个很浅的弧度。他眼底杀气顿生,这正是她所想见。三日之后,她的绊脚石,便会少了一块。

  静默片刻,他不紧不慢又吐出一句话:“朕染风寒之后,体温必会骤低,冷夜难捱,皇后今晚就宿在宸宫吧。”

  “是,皇上。”她恭顺回道,脑中飞快寻思,这段时间是他的非常时期,应该不会……但是,难保他不会蓄意暧昧调戏。所以,今夜,她要找点事qíng给他做。

  她露出清淡微笑,明眸中却掠过一抹狡黠。

  第三十五章:半年约定

  路映夕回凤栖宫,沐浴更衣。一边jiāo代晴沁去白露宫,悄悄告知贺贵妃关于皇帝龙体抱恙的消息。

  “娘娘,如今正是大好机会,娘娘为何却要让给贺贵妃?”晴沁疑问,眼中露出一丝隐约不满。

  路映夕梳着cháo湿的如瀑长发,淡淡道:“小沁,你是在教本宫如何做事?”

  晴沁暗暗咬唇,低眉敛眸,恭敬道:“奴婢不敢,奴婢这就去。”

  路映夕看着她退下,轻轻地眯起明亮眼眸。小沁越来越沉不住气了,终有一日会坏了她的大事。现下西关的十万大军已分成两营,她安排的人拿到其中一块虎符,也可算成功了一步。将来邬国如果和皇朝决裂,至少,西关是一处突破口。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眼前当务之急,是助皇朝灭了兵力qiáng盛的龙朝。

  她换上月牙白的绣凤宫裙,再次前往太医署。今晚有贺贵妃去向皇帝献殷勤,她正好可以和师父好好相谈。

  天色尚早,空中一抹彩霞映着夕阳,明媚艳丽。

  南宫渊伫立在静谧无人的庭院中,仰首遥望,不知在沉思何事。

  路映夕对着他清瘦的背影,轻声道:“师父是否有烦心之事?”

  他缓缓转过身,面如冠玉,眉目朗逸,儒雅微笑道:“映夕,我已备好一些解蛊毒的药材,你无需时常来太医署。”

  “师父,映夕有一件事,想不明白。”她没有接他的话,黛眉微微蹙起,道,“佛语说,扫地恐伤蝼蚁命。但如果不得不为,该怎么办?”

  南宫渊依然笑容温和,言语却格外直接:“你想杀谁?”

  路映夕一怔,随即低低叹息。她想杀小沁,可终究于心不忍。小沁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但其实她早已察觉异状。留着一个不服从命令的下属,或许比养着一个jian细更危险。

  南宫渊凝望着她,温柔地扬唇,低语如chūn风:“映夕,是我给了晴沁毒药。”

  “师父?”路映夕猛地抬眼,十分诧异。

  “那个与你容貌肖似的宫女,是你命中宿敌。可你却一直轻敌,晴沁也只是为大局着想罢了。”南宫渊亦轻叹,似有遗憾,又似悲悯,“我给晴沁的药,是慢xing毒药,不致于毙命,但日久就会心智衰退,与孩童无异。”

  路映夕怔仲无言。栖蝶自从受了廷杖之后,休养未愈,反而伤qíng加重。她本以为是晴沁一人搞的鬼,没想到师父也在暗中cha手了。

  静默良久,她才举眸望着他,温声开口:“师父,皇宫复杂龌龊,不适合师父长留。”她多么不想,师父的手,染上脏污。

  “半年之后,师父自会离开。”南宫渊的神qíng平和,黑眸沉寂如古井,即便掠过波澜,亦是极浅极淡的涟漪。

  “如果映夕一定要师父提前离开呢?”她眉心紧皱,心中烦扰不堪。她不要师父参与到这些事中来,她不要看到他为她做一些违背良心的事。

  南宫渊置若罔闻,顾自再道:“到那时候,你若要与师父一起走,师父会带你归隐山林。”

  路映夕心头大震,惊讶地瞠目。他终于说出口了?他愿意带她走?这是否说明他对她……有qíng?

  可南宫渊只是淡定地微笑,柔和地望着她,没有更多的表示。

  “师父,为什么是半年?”她小心翼翼地问。

  “天机又岂可泄露。”他的笑容俊朗,清风chuī起他的灰色素袍,衣袂飞扬,分外飘然。他不会告诉她,到时她将遇到人生最大的抉择。连他自己都没有信心,最终她与他能否远走高飞,又何况现在身负重任的她?

  “好,半年。”她自言自语地轻喃。她会把这个时间当作约定,一个对她来说非常重要的约定。

  “时辰不早了,映夕,回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师父永远都会支持你。”他淡笑着,率先举步,与她擦身而过,不回头,远去。

  她站在原地,望着那单薄的灰袍,挺拔的身躯,久久回不了神。

  ……

  入夜,宸宫那边果然没有派人来宣她。

  她很早便上chuáng准备就寝,但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之前师父说的话,还依稀回dàng在耳旁。归隐山林,无拘无束,她可以吗?是否半年后天下已大定?她可会输得一败涂地?抑或慕容宸睿会输?有没有可能出现双赢的局面,不伤子民,不起战火?

  夏末的夜风,清凉如水,从敞开的窗口灌进来,撩动低垂的chuáng幔。

  路映夕长叹一声,起身走到窗边,眺望夜空悬挂的皎月。这轮明月,与在故土时所见,毫无不同。可是她,已不是当日轻松无忧的公主。

  站得久了,感觉有些寒意,她正要旋身回chuáng,却突然本能地背脊一凛。

  片刻,身后有人走近。忽觉身上一暖,已有件披风裹住她的肩头。

  “想和朕一样感染风寒?”低沉的嗓音近在耳畔,温热的气息chuī拂她颈后的发丝。

  “皇上。”她转头,微微一笑,“夜这么深了,皇上还未眠?”

  “朕被贺贵妃扰得心烦,还是皇后这里清静。”皇帝扬唇轻笑,温qíng脉脉地看着她,“皇后似乎总想逃避朕的亲近?”

  “臣妾一直在等着皇上宣见。”她笑着回道,心里却想,他近日专用柔qíng攻势,是意图征服她?

  “山不就朕,朕可就山。”皇帝笑意不减,伸手揽住她的纤腰,略一使力,将她扯进怀中。

  她顺势依偎在他胸口,却道:“皇上的体温甚低,若被皇上这样抱上一夜,臣妾想不受寒也难。”

  “那么就做一些加温的事。”皇帝眸光渐炽,氤氲一抹灼热。

  她直觉不安,以手轻推他坚实的胸膛,柔声道:“皇上,臣妾去命人点燃暖炉。”

  “不用了。”他慢慢勾起薄唇,俯下头来,倏地覆上她的粉唇。

  她顿时僵住,脑中空茫。反抗?或者顺从?

  一时间,满室悄然,只剩两人jiāo错起伏的呼吸声。

  第三十六章:悸动初吻

  窗外月光融融,清辉洒落,将两人相拥的侧影透she在帷幔,犹如jiāo颈鸳鸯。

  然而实际上,路映夕心中正陷入天人jiāo战。是一把推开他?还是任由他亲吻?

  皇帝轻咬她一口,低低笑道:“这么不投入?”

  话落,不待她反应,他再次吻下,略用力地啮啃着她粉嫩的唇瓣,似在惩罚她的不专心。

  路映夕心尖隐隐一颤,惶然不自知地紧闭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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