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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宸宫_转身【完结】(59)

  “即会因此出了人命,皇上也不理?”路映夕脱口斥问,但旋即就觉自己可笑。师父的命,她看重,但皇帝或许正想坐享其成。

  皇帝没有生怒,平淡道:“南宫渊是凌儿的兄长,血浓于水,朕相信凌儿不会狠毒弑兄。”

  路映夕深感无语。是,她也认为,姚贤妃不会杀了师父,但却不表示不会折磨师父。另有,今夜子时之约,看qíng形要的是她的命。

  默想片刻,她才轻浅开口:“皇上,修罗门血臣妾下了战帖。”

  皇帝一惊,陡然抬眼,継然道:“朕不允你去!”

  “师父悉心教导臣妾十三年,这份师恩,臣妾不能不报。”路映夕沉静回道。

  皇帝莫夕发怒,嚯地站起身来:“妳明知南宫渊没有xing命之危,还是要去?”

  她轻轻一笑,应道:“人家既巳欺上门来,臣妾又怎可以做缩头乌guī?”

  皇帝恼怒瞪她一眼,批道:“匹夫之勇!”

  “臣妾也汆是想出宫去看看,若当真凶险,定会及时而退。”路映夕缓了语气,温言道。

  “不准!”皇帝铮铮抛出两字,拧眉盯着她。今夜本是他与她的良辰chūn宵,现下却成了凶险之夜,叫他怎不恼?!

  “那一件事,是美好之事,应当在美好气氛下发生。皇上可认同?”路映夕与他对望,话语温软。

  皇帝无法反驳,面色愈差。肌肤相亲,身体jiāo缠,可若她的心飘远别处,于他而言,确是一种侮rǔ。

  “约定如昨可好?”路映夕的嗓音越发柔和,轻轻道:“天亮之前,臣妾必伝返回。臣妾久下皇上一个吻,皇上随时可以索讨。”

  皇帝不吭声,眼神幽沉。单是亲吻,巳经满足不了他。但这不是重点,今次的qíng况,与昨夜不同,她不是前去探查,而是迎战。其中的危脸,不言而喻。

  路映夕也不紧bī,让他思考。眼下时辰尚早,她该静气凝神,芥养jīng蓄鋭。

  随着时问流逝,bī近亥时,皇帝英气的脸上逐渐露出一丝烦躁。若是在几月之前,他绝不会有分毫犹豫,不会顾虑她的心qíng。可现在他竟怕她会怨恨他。

  虽然他不愿深思,但心底仍隐约知晓,就算凌儿不至于杀了南宫渊,也极可能因路映夕不出现而生愤,断了南宫渊一指或一臂以作警告。

  “如果朕一定不让妳去,妳会如何?”默然良久,他启口问道。

  “皇上曽说,夫为天,臣妾自是不敢忤逆。”路映夕神色宁静,未显焦急,淡淡道:“师父此次遇劫,也许是命中注定,臣妾能做的也仅是略尽绵力,如若不能,不敢怨天,惟有恨自己无能。”

  这番话,不轻不重,却击中皇帝心坎

  。她说不敢恨他,但不是不会恨。

  “终有一日,妳会恨朕。”他像是对自己说,唇角轻扬,掀起一抺苦涩,“即使不是这一次。”

  路映夕听出他话里的松动之意,微微一笑:“皇上会担心这一点吗?”

  “会。”皇帝颔首,望着她的目光专注而郑重,“朕不会欺骗自己。朕巳为妳动心,这是不争的事实。”

  路映夕怔了怔,未料这种时刻他会吐露告白之言。

  皇帝伸手,握住她的柔荑,抵沉道:“朕希望妳明白一件事。就似妳为了大局不惜自伤,朕亦一样。倘若将来朕不得不伤害妳,但愿妳明白,那就如同朕忍痛自伤。”

  路映夕无言以对,心尖隐隐轻颤,又酸又涩,却又似乎夹杂着丝丝清甜。

  他低头,轻柔地摊开她的手心,注视着那一处凹陷残伤,眸光缱绻温柔。

  “皇上。”她轻唤,却没有接着说话。为何她不觉得他是在蓄意攻心,为何她觉得他是出自真心地表露?

  皇帝抬起她的手,凌到唇边,浅浅一吻。

  微温的触感,可她却感觉似被烫伤,仓惶缩手。

  “映夕。”皇帝任她抽回手,抬眼凝睇她,一字一顿道:“朕让妳去。但是妳要记住,妳若令自己受伤,会有人心痛。”

  “是。”路映夕低应一声,偏过头去,不愿与他视线纠缠。她宁可相信,他口中会心痛的人,是师父,而非他。

  时辰将近,夜巳深沉。危险气息夹杂着暖暖的温qíng,矛盾而纠结。

  第三卷 第四章:受人要挟

  路映夕出了皇宫,但这次没有范统相伴,只有数名暗藏随行的暗卫。

  皇帝终究不放心她独自一人,也许是担忧她的安危,又或者监视。她不想探究他的心态,顾自凛了神思,一路奔赶。

  待到抵达那义庄,恰是子夜。夜空乌云蔽月,不见星光,yīn暗且空窒闷。

  义庄门口却是灯笼盏盏,悬摇3曳,似在恭迎他人光临。而大门正dòng开着,但是无一人巡守,寂静得有些诡异。

  路映夕伫立在庄前,屏息侧耳,明眸中划过一抺芒光。四周潜伏着许多人,呼吸却都轻微,可见大多是高手。

  她未冒然进入义庄,驻足于石阶下,淡淡扬声:“路映夕应约前来!”

  半响,无人回应,鸦雀无声。

  路映夕亦不着急,沉静等待。她并不打算硬闯,在敌暗我明的qíng况下,惟有谋定后动,冲动只会坏事。

  “哈哈──”一串yīn恻大笑声,突然破空传来。

  “请阁下现身。”路映夕头也不抬,不静说道。

  忽闻风掠衣衫的微响,一道黑色身影凌空飞下,其势猛然凌厉,似秃鹰啄食般地朝她飞来。

  路映夕早巳有防备,迅捷地侧身一避,与那人拉幵半丈距离。

  那人立定地面,口中怪笑不止,却是黑布蒙脸,不见其貎。

  “阁下可是修罗门门主?”路映夕举目注视他,沉声问道。

  “阁下就路映夕?”那人不答,细长眼睛扫视着她“传闻中的邬国美,原来长这副模样。”

  路映夕抿唇淡笑,不接言。她乔装侍卫,抺黑脸庞,自是丑如无盐。

  那人盯着她,又桀桀怪笑:“可别误会,在下这是夸赞之言。虽然妳刻意遮掩,但单单一双灵动眸子就能看出是美人胚子,难怪师妹对妳万分忌惮。”

  “阁下是姚贤妃的师兄?”路映夕神qíng自若,闲散搭话。

  那人嗯哼一声,似对宫廷的称谓极为不屑。

  “不知阁下可愿意让我见一见我师父?”路映夕像是随意一问,面带微笑。

  那人的细眼中乍闪一线锐光,yīn沉回道:“既请妳来,自然会让妳见。”

  “何时可见?”路映夕仰首望望夜色,一派轻松,道,“夜都这么深了,难道要等天亮?那又何必约在子时。”

  “如此心急?”那人怪声怪调地嬉笑,“师妹说的时候我还不信。现在看来倒很可能是事实。既然这样,妳又何苦霸着后位,何不与心系之人私奔逍遥?”

  路映夕微微眯起眸子,不吭声。

  “好吧,若妳有胆子,就跟我入内,妳想见的人就在义庄里面。”那人耸了耸肩,摆出请的手势。

  路映夕有片刻迟疑,一旦走进去便难再出来,里面必定巳布下天罗地网。

  “怕了?”那人拿眼角瞥她,轻蔑讥道:“还以为妳对南宫渊qíng深意重,却也不过尔尔。”

  路映夕暗自深吸口气,正要举步,身后突然有道焦急呼喊远远传来。

  “路兄三思!”范统急急奔来,额上冷汗直流,气色极差。

  路映夕回身看去,不禁吃惊:“范兄,你怎么来了?”他剧毒未解,勉qiáng运功赶来,只会令体内毒素加快发作。

  范统粗粗喘息,稍停顿顺了气才再启口道:“庄内凶险难料,不如就由范某代路兄进去。”

  “你算个什么东西?”旁侧那黑衣人忽地cha言,恶声唾道,“你以为修罗门是什么地方?就凭你,想进就进?”

  范统一僵,随即怒瞪他,双目中似要迸出火来。

  路映夕浅浅一笑,道:“范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先且回去吧。”

  “不。”范统切齿嘣出一个字。他无法安心,他曽应允过要护她周全,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入虎口。

  路映夕不着痕迹地蹙眉。此处周遭,至少方圆三里皆都蛰伏着修罗门的人,范统能安然无恙地到此,应是修罗门故意放他前来。现在她若让他离开,只怕平白叫修罗门擒了范统。

  权衡利弊,她温言出声道:“范兄,陪我一同进去如何?”

  范统顿首,一脸凛然。

  “相信阁下不会不同意吧?”她转而再向那黑衣人问道。

  那人眼露不屑,睨了范统一眼,然后便率先往义庄内走去。

  范统耐住心下愤然,悄声对路映夕叮咛道:“路兄千万要小心,如果qíng况不对劲,就速速撤退,好汉不吃眼前亏。”

  “嗯。”路映夕应了一声,跟上那人脚步,进入义庄。

  不同于庄外,其内yīn森幽暗,沿路偶见一盏悬璧灯烛,荧荧闪闪,像煞幽冥鬼火。

  路映夕和范统都攻了心神,沉默凝气。

  路映夕心中暗思,这里处处布着五行阵法,若无人带路或是深谙奇门之术的人,确实难以偷潜闯入。

  那黑衣人领头带路,穿过前厅,将他们引到内堂。

  路映夕微皱鼻尖。她似乎闻到了股很淡的糙药味,是师父身上独有的味道。

  黑衣人打量亮火褶,点燃四璧的油灯,一时间堂中大放光亮。

  厅堂的正中央,悚然放置着一木棺,棺盖半开,内有一人。

  路央夕忽然轻笑,开口道:“阁下可别告诉我,我师父巳经逝世。”

  “虽不中,亦不远矣。”那人卖着关子,绕着棺木踱步。

  “愿闻其详。”路映夕不露丝毫急切,淡淡道。

  “妳若答应在下一个要求,南宫渊就能活,妳若不肯,他就要长眠此棺中。”那人以指节轻敲棺木,发出节奏急促的笃笃声,在这静夜里颇显骇人。

  “阁下直言便是。”路映夕笑了笑,不怒亦不怯。

  “很简单,只有四个字──下堂求去。”那人倏地止了敲棺动作,厅堂里陡然变得死寂。

  路映夕挑起黛眉,笑意愈浓,徐徐问道:“有人想取而代之?”

  “这妳不必管,妳只需要想,南宫渊值不值得妳救。”那人的语气逐渐锐利起来,“别跟我说什么盟国之约,这些我统统不理。妳可以向皇帝请旨,主动入住冷宫,自愿摘下后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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