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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愈砖家_艾小图【完结】(16)

  明明这么不友善地说着,却还是顺着文措的腰更搂紧了一些。

  很多时候,陆远虽然说着不算好听的话,却不得不承认,他是个温柔并且识趣的男人,不多问也不多说,不会让人觉得难过。文措听见他在耳边说:“爱哭的怪物,你可别误会了,这只是一个接受感谢的拥抱。”

  ……

  文措把英子的故事告诉了陆远,她问陆远:“我该原谅她吗?”她指的是被骗的事。

  陆远想了想说:“又不是你的钱,还上了就算了呗。”

  “你倒是挺圣父的。”

  陆远冷冷一笑,“不圣父你还能好好在这和我说话吗?早揍死你了。”

  “说得也是。”文措想了想又说:“如果,我说如果,我是jì/女,你会喜欢我吗?”

  陆远一脸见到鬼的表qíng,很坚决地说:“不管你是不是,我都不喜欢你,什么假设啊,差点把我吓死了。”

  “……算了,和你说简直是对牛弹琴,我回家了。”文措起身,拍了拍屁股准备走人。

  “喂,”陆远站在文措身后,闷头闷脑地说:“要我送你吗?”

  文措摇摇头,嘴撅得可以顶茶壶了,她白了陆远一眼:“不必,我怕把你吓死了。”

  文措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去见一见英子。这六万块钱,给她显然比留在文措手上更能派上用场。她想,万里应该也会支持她这个决定吧。

  可她没想到,也就犹豫了几天的时间,就再也没有机会去见一见英子了。

  几天后,文措从新闻里看到了英子的消息。

  当时文措正一边吃着爆米花一边看着新闻。一则跳楼新闻就这么被cha播进来。

  英子跳楼了。没有一秒犹豫,从十四层的楼顶跳下来,脑浆迸裂,当场死亡。镜头划过的画面,是满地打着马赛克的血迹,和远远一个遗体被抬上殡仪车的画面。新闻记者介绍英子为“附近修车厂的老板。”自杀原因被总结为负债,生意失败。

  记者用急促而冷冰冰的声音在播报这件事。文措脑袋一片空白,只是大把的抓着爆米花。

  随后,文措一个人在厕所吐了个昏天黑地。吐得胆汁都要出来了,她才瘫软在马桶旁边。脑海里还是不断回放着那血腥而孤独的画面。想象着英子站上去那一刻绝望的表qíng。

  从前她都是选择要自杀的人,如今成为看别人自杀的人,她觉得角色转变的感觉让她难以适从。

  她怎么都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怎么都不敢接受这一切是真的。

  英子还给文措的钱,是她从盘掉修车厂的钱里抽的。在老邹离开的一年多后,英子放弃了当初一起建立的修车厂,也放弃了那些回忆。创业之初的共患难,欠债的同甘苦,和知道英子的过去以后,两人无休止的争吵和纠缠。

  这几年,因为还不上钱,她连老家都回不去,爷爷去世,全家一起凑钱,却连块墓碑都买不起。修房子的钱被她骗了去,爹妈弟弟就一直住在那风雨飘摇的老房子里,下雨漏雨,刮风漏风。还有她弟弟,娶媳妇的钱没了,一年到头在地里gān活,也只够一家人温饱而已……

  众叛亲离,唯一支撑着她活下去的,是那份同甘共苦的感qíng。

  最后,是这份感qíng将她bī上了绝路。

  英子是个好人,到死之前她都记着欠的那些钱,一分一毫她都记得。为了还钱,她一个女人辛苦地支撑着生意。

  即使老邹走了,她还在支撑,直到盘掉修车厂足够还掉所有的债务。

  这是一个人的良心,一份gān净而执着的坚持。

  英子走后,文措问了许多人,最后才打听到老邹的消息。

  接到文措的电话,他如临大敌,“修车厂我已经给她了。我不欠她的。她怎么骗我的她自己清楚。我没那么伟大,没办法释怀。这样在一起也不会幸福。”

  “你要释怀什么?”文措质问他:“你到底是在意她骗你,还是在意她以前做过什么?”

  老邹平静地呼吸着,半晌说着:“你看,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你也觉得不光彩,你甚至说不出那两个字。文措,我们也是朋友,你能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吗?”

  老邹的话让文措觉得陌生而恶心,握着电话,文措气得直发抖,“你用她卖身钱的时候,你怎么就释怀了呢?说你是畜生都侮rǔ了畜生!”

  骂完,文措毫不犹豫挂断了电话。

  如果以为文措就这样算了,那真的太不了解她了。从她把陆远整多惨就能知道,她到底是多么不能得罪的一个人。

  老邹办婚礼的小酒楼上下楼加起来总共就够摆个一二十桌。不气派不讲究,只能说完成了这个人生步骤而已。

  文措和陆远是跟着宾客大摇大摆从正门进去的。当时陆远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更不明白文措怎么可能这么好心带他来吃酒席。

  文措随便选了张桌子坐下,指着正在远处挨桌敬酒的新郎新娘说:“那个男的就是老邹。”怕他不知道是谁,文措又介绍:“就是英子以前的男人。”

  陆远看了新人一眼,赶紧心虚地低下头去。

  “你低着头gān嘛?跟小偷似地贼眉鼠眼的。”文措皱着眉头看着陆远。

  陆远斜乜她一眼:“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来大闹婚礼的。”

  文措笑:“看不出来,你还挺聪明的。”

  陆远脸全黑了,试图阻止她的疯狂:“你是不是又想害我进警局了?”

  文措自然是没有理会陆远的反对和罗里吧嗦碎碎念的意见。她给自己倒了一杯白酒,一饮而尽。随即,倏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没有一丝犹豫。

  一步一步向新郎新娘走了过去。

  文措停在老邹面前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只有他能看得见的淡淡笑意。曾经的朋友,再见却是如此境地。她满意地看着老邹的脸色从红变白,从白变黑。

  就在他要说话的那一刻,文措毫不留qíng,啪地一巴掌,狠狠打在了老邹的脸上。

  在场所有的宾客都被这响亮的一巴掌惊呆了。十几桌酒席,一两百人,却能做到全场鸦雀无声。大家都完全吓得不知道怎么反应了。

  现场的死寂让这场婚礼陷入可怕的尴尬境地。仿佛落针都能听见声音。

  文措想到英子qiáng颜欢笑的脸,想到她电话里隐忍的哭声,想到她死后,新闻里的画面,想到老邹电话里冷漠的回答……

  眼泪簌簌就落了下来。

  文措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悲伤qíng绪。她要好好利用这qíng绪。

  大家都肃然坐在原处,等着接下来的剧qíng。

  只见文措伤心yù绝地对老邹大喊:“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对我始乱终弃!”

  大家看向老邹,眼神鄙夷,仿佛写着:负心汉。

  “你什么意思?你把孩子还给我!”

  艾玛,还闹出孩子了。

  “就算孩子有先天疾病你也不能送人啊!那是你亲生的啊!你还是人吗?”

  艾玛,奇葩没人xing啊!

  “我去当jī赚钱供你吸/毒,你居然这么对我!”

  我去,神展开啊。

  “表哥!我恨你!”

  妈妈呀,还是*的。

  “……”这一出最牛bī的编剧都写不出来的牛bī剧qíng就这么活生生在大家面前上演了。除了瞠目结舌和低声议论。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文措还在哭着,她说完这一串胡言乱语就就捂着脸小跑着到陆远这边来了。

  陆远被她深层次走心的演技彻底征服,不禁同qíng地看着老邹说:“也太绝了,杀父之仇也不过如此啊!”

  在陆远面前文措展露出了一丝疲惫,她往外走着,陆远跟在她身后,还在啧啧感慨,文措回头看了他一眼,沉默了几秒,最后凄凄地说:“英子死了,跳楼。”

  “什么?”正走着的陆远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愣住了。他睁着眼睛很久才确定了文措是认真说的,不是开玩笑。他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你等我一下。”他对文措说。

  文措怔忡地看着他匆忙又跑了回去。走到老邹身边。老邹被文措整得眼冒金星,还没回过神呢,就看到陆远猛地一拳头打在老邹脸上。

  老邹一只眼睛瞬间就紫了。

  陆远用隐忍而悲伤的声音质问道:“为什么你这么多女人?你不是和我说只爱我一个吗?”

  “……”好好的婚宴算是彻底被搞砸了。背后炸开锅的议论和混乱文措和陆远都表示相当满意。

  老邹连连被打,怒不可遏,喊了自家人去抓文措和陆远。

  两人拿了包往外跑,奈何抓他们的人太多,眼看着就跑不掉了。

  急中生智的文措突然从包里拿出英子给她的那几沓钱,毫不犹豫哗地一下全撒向空中。

  漫天的“钱雨”让所有的宾客都坐不住了,纷纷站起来抢钱。

  哄抢让场面变得难以控制,一片混乱。

  那些追文措和陆远的人也被混乱的人群挡住了。

  陆远拉着文措的手几乎头也不回地跑着,两人跑得很快很快,文措觉得自己的心肺都要跳出来了。空气流动的声音在耳朵里无限被放大。

  文措回头看了一眼空中飞舞着的钱,看着满地捡钱的人,看着气急败坏的老邹,看着哭得妆都花了的新娘,再看看那一场如同的闹剧的婚礼。

  她在心里默默对那个已经离开的傻女人喊话:

  英子,来世一定要遇到个好男人,不然我还得去闹人家婚礼,多累。

  ☆、第15章

  跑了很远很远,见没人再追来。文措和陆远坐在路边台阶上休息。

  天色渐渐晚下去,华灯初上,搅合了人家婚礼的晚宴,两人也错过了自己的饭点。

  回想刚才的种种,两人不觉相视一笑。

  “你刚才到底撒了多少钱啊,给他们真糟蹋了,不如给我。”陆远笑说。

  文措低头看了看包里还剩下的几沓,粗略估计:“有两三万,真是糟蹋,以后应该随身带点冥币,好使。”

  回想起上次的经历,陆远忍不住笑出了声:“你是要拿冥币吓多少人啊,真够损的。”

  文措没有说话,捏着那些钱,觉得内心十分空虚。看着路面上来来往往的车,不知道它们来自哪里,去向哪里。

  “英子的骨灰是她老乡给带回去的。听说她的修车厂盘了二十多万,再加上之前攒的钱,除了还给万里的,都带回了老家。我把钱给英子老乡带回去,她没要,说要了英子会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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