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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执狂/我曾纯粹爱过你_艾小图【完结+番外】(15)

  保姆给她弄了点吃的,她不饿,却还是接了过来,三两下吃完又回去继续守着。

  大概三点多的时候,病房里来了陆则灵意料之外的人——叶清。

  原来她并没有走,最终她还是舍不下盛业琛,不愿不告而别,她也和盛业琛一样,还被感qíng羁绊着,还在期待着这最后的几天,事qíng能有所转机。

  她在病房里看到陆则灵的时候,眉头皱了皱。陆则灵知道她并不高兴在这里看到自己,毕竟即使是分手了,该在这里也应该是叶清而不是她。

  叶清没有和陆则灵说话,只是从保姆那里问了几句qíng况。她没有坐凳子,只是蹲在病chuáng前,脸紧紧的贴着盛业琛的手背。

  她在哭,虽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她确实在哭。

  陆则灵从来没有这样羡慕过叶清,可以这样光明正大的为他哭,她哭得伤心,旁人看了也很动容,而陆则灵,却连哭都要躲起来。

  她是没有资格为他哭的人,她自己心里很清楚。

  守了几个小时,盛业琛一直没有醒来。

  “你能出来一下吗?”陆则灵打破了沉默,对叶清说。

  叶清不舍的看了盛业琛一眼,跟着陆则灵出了病房。

  连续守了两天两夜,断断续续加起来没有睡到八小时,陆则灵脚下虚浮,她轻扶着墙壁才能让自己站直。眼前的一切都有些模糊,像是戴了度数太高的眼镜,脑袋晕晕的。陆则灵伸手将长廊里的窗户推开了,冷风chuī进来,chuī在她脸上,她终于清醒过来。

  “以后,你打算怎么办?”陆则灵开门见山的问。

  “什么怎么办?”叶清盯着陆则灵的脸,反问。

  “现在医生正在研究治疗方案,这血块现在压迫了他的视神经,可能会开颅,手术有风险,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看见。”

  叶清抿了抿唇,问她:“然后呢?”

  “他这样……真的不适合去美国。”陆则灵的语气终于软了下来:“你能不能退出?”她咬着嘴唇,片刻后才低声说:“我怀孕了,我现在不敢告诉他,可是小孩子是无辜的,就算我们三个人再怎么纠葛,也不能让他受苦。”

  叶清将信将疑的看了陆则灵一眼:“你骗我。”

  陆则灵突然抬起了头,抓住了叶清的手:“我们现在去验吧,B超一验马上就有结果了!”

  陆则灵拉着叶清走了几步,叶清突然狠狠的甩开了陆则灵的手。

  “恶心!你们真恶心!”她终于忍不住迸出了眼泪,背上自己的包,头也不回的跑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陆则灵心中除了平静,还是平静。和她料想的一样,心高气傲的叶清不会容许污点的存在,更不会容许这污点放大,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去查证,因为她本能的已经不能接受,又怎么会去证明,直面结果?

  盛业琛生死未卜的时候,陆则灵脑子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念头笃定的出现,那就是,这一辈子,她不能失去盛业琛。

  叶清第二天就走了,那样急。她离开的消息是夏鸢敬电话告诉她的。叶清不让人送,学校里只有和她关系最好的一个女孩去送她了。

  叶清受了很大的伤,决定去美国再也不回了。这个消息在校园里传开了,与此同时传开的,还有陆则灵那些“伟大”的事迹。

  经历了几天的失控、挣扎、镇定、昏睡、周而复始的循环,盛业琛终于渐渐接受了失明的事实。他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喜怒无常,有时候很平和,有时候很bào躁。

  陆则灵对他的bào躁和失控全部照单全收,她吃睡全在医院,衣不解带的照顾着盛业琛,连盛业琛的父母都被她感动了,默许了她的存在。

  如常的午后,盛业琛吃饭的时候因为夹错了东西大发雷霆,掀了所有的饭菜。

  他气愤的躺在病chuáng上。陆则灵习惯而沉默的一点一点的收拾着被他摔烂的碗碟和饭菜。

  一直背对着她的盛业琛突然开口小心翼翼的问她:

  “叶清……有没有来过?我睡着的时候,她其实是来过的吧……”

  他的口气卑微而可怜,又隐隐含着几分期待。

  陆则灵低着头,痴痴的盯着地上洒落的汤水,片刻后,她平静的说:“她已经走了。”

  “她……不知道我出了车祸吗?”

  “知道,但她已经走了。”

  ……

  第十三章

  人xing的本质是自私的,陆则灵对叶清撒出那样弥天大谎的时候,她就已经能预料到之后的路将是荆棘满布。

  叶清走后,盛业琛无数次质问过陆则灵。他始终不能理解陆则灵的偏执,怨恨陆则灵对叶清说那些不堪的话。他后悔那一夜的侥幸,后悔脆弱的时候从她身上取暖。他也如陆则灵一样,钻入了牛角尖,他反反复复的想着过去的事,不愿接受不堪的现实。他用无数的表qíng问过陆则灵,脆弱的,bào怒的,平静的,绝望的……陆则灵始终沉默。她不知道能回答什么,因为她自己也只是本能的遵从了自己的心。

  失明的盛业琛脾气一天比一天坏,bào怒异常。他认为叶清会走都是陆则灵的缘故。他恨陆则灵,而陆则灵却偏偏不肯走,衣不解带的照顾他,怎么骂怎么羞rǔ她都不肯走。她承受了他一切的怒气,代替他的眼睛,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连保姆都叹服的地步。

  盛业琛因为看不见,变得敏感而多疑,尤其厌恶父母和陆则灵,可他对陆则灵的心qíng却又非常矛盾。许是她的渗入太细微末节,他厌恶着她,却又离不开她,人是有惰xing的,他习惯了她卑躬屈膝小心翼翼的照顾,一时少了,又极端的难受,他清醒的时候总是抗拒着陆则灵,脆弱的时候却又拐着弯的找她。医生和保姆都看出了他的别扭,总是在适当的时候把陆则灵招来,陆则灵对他每天不同的状况几乎应接不暇,也没空把一切想得太复杂,只要他能让她留着,她怎么样都可以。

  他脑子里的血块一直在观察,医生们对他的治疗方案很是谨慎,北京过来的专家和本地医生会诊,最后得出结论,需要手术,但开颅手术的风险很大,谁也不敢对盛家人拍胸口,毕竟这样家大业大的家庭,独生的儿子,如果有什么差错,谁敢负责?

  他一直留院观察,有时候脑袋疼的厉害,他就会变得异常狂躁。

  夏鸢敬来医院的那天,盛业琛正发病,他身体恢复的较好,力气很大,发起狂来谁也拦不住,他一把将柜子推倒了,而陆则灵本能的想要去扶住柜子,免盛业琛被砸到,但她力气毕竟不足,那柜子她实在抵不住,不仅没扶住,自己还被砸得埋了下去。

  保姆吓得尖叫连连,等医生护士手忙脚乱的进来把柜子移开的时候,陆则灵脑袋上已经被砸出了一个青紫的肿块,手臂也被压得骨折,像散架了一样,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曲着。

  保姆看她那láng狈的样子,吓得哭了起来,她那样子真的太可怜了,连医生都感到动容。而她却笑眯眯的爬了起来,那么倔qiáng的维持着平静的表qíng,对大家说:“我没事,真的。”

  打好石膏,陆则灵看着自己挂在脖子上的手臂,觉得这姿态很是诙谐,笑得前仰后合,苦中作乐的样子叫人看了心酸。还没进病房她就遇到了前来探视的夏鸢敬。见夏鸢敬一直盯着她的手臂,她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不小心摔了一跤。”

  夏鸢敬沉默的看了她一眼,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别骗我了,我知道是盛业琛发狂推了柜子把你给砸的。”

  陆则灵急忙否认,头摇得像拨làng鼓:“没有!是我硬要去接,不自量力,柜子那么重。”

  夏鸢敬不再接话,半晌,她也有些难过:“你真的要退学?你知道这是多大的事吗?”

  陆则灵撇了撇头,看向远方,“这学期缺课缺的太多,学校也给我下了通知,医院我离不开,所以gān脆放弃吧。”

  “你后悔吗?”夏鸢敬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仿佛想从她的表qíng里看出几分端倪。

  “不后悔,即使他残了哑了毁容了我还是爱他。”

  夏鸢敬知道自己说服不了她,绝望的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心疼:“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你这样的偏执只会毁了你自己,也毁了他。”

  她没有再进病房,离开的很是果决。从那以后,陆则灵再也没有见过她,不论她给她打多少电话,她也没有再回过。

  “你的退学申请jiāo上去,学校给你爸爸打了电话。今天我和他一起来的,别人说起你们的事,你爸爸气得差点晕过去,头也不回的走了,他说再也不认你这个女儿了。”

  “陆则灵,这就是你要的吗?他有这么好吗?你要选择他?”

  作为朋友,夏鸢敬仁至义尽的告诉了她一切,而她,站在天平的中点,望着空了砝码的那一头,她已经没有选择了。一向以她为傲的父亲怎么可能接受她的不堪,她不敢去触及,她其实是个懦弱的胆小鬼。

  她蹲在地上,脑袋埋在臂弯里,保姆出来找她,见她此状,也有些不忍:“陆小姐,你怎么哭了?”

  陆则灵“啊”了一声,抬起头来,脸上没有一滴眼泪,甚至眼眶也没有红,“太累了,我只是休息了一下。”

  “那……那,我回去了,一会儿送饭过来,麻烦您了。”

  “去吧,我这就进去。”

  陆则灵一步一步的往病房走去,每一步都走的那样艰难。她告诉自己,这一进去,永生都不能后悔了。

  陆则灵,你再没有退路了,从此,他就是你的全部。

  ……

  陆则灵到达公寓的时候已经清晨五点,她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敢上楼,她不知道上去以后会发生什么。她想,这时候盛业琛大概不想看见她吧,只是她除了这里,已经无处可去。她窝在电梯旁边的墙角,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膝盖,穿着单薄的走了那么多路,身体早已冻得麻痹失去知觉,又冷又饿,她已经jīng疲力竭,伏在膝盖上昏昏yù睡。夜班要下班的保安最后一次巡逻,在墙角发现了穿得少的可怜的陆则灵,吓了一跳,赶紧走过去扶她:“陆小姐,陆小姐!你没事吧!”

  手臂上传来温热的掌温,陆则灵本能的躲开了,等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才看到保安那张还算熟悉的脸孔,她踉踉跄跄的扶着墙站了起来,扯着虚弱的笑容说:“谢谢您,我没事,只是喝醉了,休息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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