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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歌南望_夜幽梦【完结】(101)

  弦歌沉默不语,“悠扬,他不是放不下的人”

  凌楠点点头,“他那人是挺没心没肺的,对父皇来说,从他还是皇子开始,所有的感qíng都是笑话,甚至对待亲人也不会有太多感qíng,哪怕是我……嗯,相比其他人是好一点儿,但父皇那个人,他又做皇帝又做父亲,我能安全长大也是奇迹”

  弦歌苦笑,发觉她说什么都是错。愧疚也好悔恨也好,从她来到极东从她遇到凌楠开始,这种qíng绪就没断过,她想为他做点儿什么,她想帮他gān点什么,可惜,无从下手。

  凌楠似乎注意到她的qíng绪变化,瞥她一眠,笑呵呵的,“所以,我想看看父皇对你究竟是怎么想的,若能破镜重圆……”

  “呵呵。”弦歌笑出声,眼波流转,眸中划过的光芒快得让人抓不住,“我不信,凌楠,这是你的目的?别说悠扬不信,我也不信。”她低下头,近距离看着他,“你不是这种孩子。”

  凌楠委屈地撇撇嘴,“你说得很过分!”她眨眨眼,“我真的是你生的吗?我怎么感觉不出来?”

  弦歌心口一阵窒息,脸上却看不出端倪,“如果不是你,明知没有好事,我怎么可能回到极东国?”

  “咦?我以为你是为父皇回来的。”

  弦歌轻声道:“我只想看看他而已。”轻轻地,悄悄地,不惊动任何人,不打扰任何人,躲在角落里,偷偷看他一眼。

  “听上去很可怜。”凌楠懒洋洋地伸个懒腰,漫不经心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凌楠,你有一定要守护的东西吗?”弦歌一字一句道。

  见她异常凝重的神色,凌楠一怔,想了想,含糊其辞,“姑且算有吧。”可皇位那东西不该说是守护,应该称之为夺取吧?

  “那么,如果有其他相冲突的东西呢?”弦歌继续问。

  凌楠歪着脑袋想了会儿,笑了,坚定地道:“不会有那种东西的。”

  苦涩在弦歌嘴角化开,嗯,她曾经也以为,这世上不会有比符家比雀南国更重要的东西的。

  如果没有,那人生就简单多了。

  如果有的话,其实,也是一种幸福。

  第三四章 相对

  御书房。

  第二天如约而至的时候,弦歌在御书房门口并未看到守卫,罢了罢了,凌悠扬的作风向来是与众不同的,极东国朝中的官员也没有哪一个拧得过他。这样想着,弦歌就直接走进去,走到门前时,刻意敲了一下。表示她来了。

  弦歌一手推开门,脚还没跨进门,眼睛却定住了。

  凌悠扬闭目仰趟在椅子上,奏折批阅得累了,小憩片刻。方子晗原本是站在一旁伺候的,此时趁着凌悠扬在睡觉,在他唇上偷偷亲吻。香艳的qíng景,方子晗看见弦歌的到来,无畏地迎上弦歌的目光,甚至带有挑衅的意味。

  弦歌无奈地垂下眼,方子晗,这位大小姐某些地方的脾xing还是没改啊。“你……”话说到一半,方子晗把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示意她不要吵醒凌悠扬。

  弦歌长长地叹一口气,挑眉道:“玄昭帝陛下,您早就醒了吧?何必装睡?”

  方子晗一惊,急忙回头。

  凌悠扬的眼皮慢慢掀开,眼底一片清明,没有半点睡意。他看符弦歌一眼,很快转开目光,对方子晗轻声道:“子晗,你先下去。”

  方子晗咬唇,她不希望这两个人单独在一起,正要开口执意留下,却看见凌悠扬不容反对的威严,终只能退下,“是,陛下。”临出门时,她很用力很用力地看了符弦歌一眼。

  弦歌哭笑不得,“这幅画面好熟悉,以前是不是也有过?”

  “……没有。”凌悠扬想了想才回答,“以前朕没让她吻。”

  弦歌也想了想,开口道:“你第一次亲吻的对象不就是她吗?”微微一笑,“陛下和方二小姐的渊源说来是极深的呢。”

  凌悠扬面不改色,“这与符大人有何gān系?”

  “弦歌不过是随口说说,陛下何必当回事?”弦歌笑得混不在意,身体懒懒地靠在墙上,“不过,陛下装睡是何用意呢?十一年不见,陛下的xing子让人越来越琢磨不透了。”

  嘴巴上说捉摸不透,可这女人脸上笑得像只偷腥的猫,看的凌悠扬又开始窝火,“既然有美人投怀送抱,朕又何苦拒之门外?”

  弦歌点头:“这的确是陛下的作风。”顿了顿,她眼角流露出淡淡的讥嘲,“这么多年你半点儿长进也没有,至今也没学过挑食吗?”

  “朕一向都有挑,总所周知,朕只爱美人。”凌悠扬哼一声,“符弦歌,朕的作风轮不到你来说教,朕不过念在你是客人的份上才敬你一分,你切莫得寸进尺。”

  弦歌恭敬地点头,“陛下过虑了,在下不过是为陛下的身体着想,陛下的身体健康乃是万民之福,千万不要因小失大,过度放纵,在下虽然不是极东国人,可也盼着陛下保重身体,千秋万代长远治世。”

  凌悠扬眯了眯眼,咧嘴笑道:“多年不见,符大人其他功夫没长进,嘴上功夫倒是让人刮目相看,朕多谢你的关心,朕自己的身体自己会注意。”

  弦歌不住地表示赞同,“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顿了顿,她抬眸微笑,黑色的眸子流光溢彩,“若是太子小小年纪就没了父亲,未免太可怜。”

  凌悠扬哼笑:“凌楠最可怜的地方与朕无光,是他那缺心少肺的娘在他婴孩时期就抛弃了他,那才让人嗟叹。”

  弦歌被噎得说不出话,他每次都会挑她最致命的地方下手。她的心qíng顿时沉入谷底,沉默片刻,云淡风轻地开口:“陛下,您今日邀在下前来有何用意?”

  凌悠扬盯住她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并未穷追不舍,颇为自然地转开话题,“你不是日日都去凌陌忧哪里听琴嘛?今日朕陪你一起去,呵呵,说起来,朕很久没去探望过他了,不知九弟现在身体如何?”

  她天天去听凌陌忧弹奏《凤求凰》,他就让她看见方子晗亲吻他。

  弦歌面无表qíng地看着他,“陛下真要一起去?”

  “君无戏言,”凌悠扬说完话,就大步跨出,头也不回地向着宫外走去。

  君无戏言?这种十句里有九句假话的骗子还敢说君无戏言?弦歌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忍不住低笑出声。笑着,笑着,她神色微僵,落寞地垂下眼,跟在凌悠扬身后向外走去。

  两人微服私访来到凌陌忧的府邸,一前一后,两人之间的距离甚至还能再站上一人。看着让人徒增清冷之感。

  琴声缠绵,院中盈盈绿意。脚步声传来,琴声戛然而止。

  凌陌忧对于凌悠扬的到来好不震惊,他看着凌悠扬笑得别有意味,“皇兄,您今日怎有闲暇来臣弟这破地方?”

  凌悠扬对他的笑容视若无睹,随意耸肩,“朕听闻你连续五天对着一个女人弹奏《凤求凰》,如此深qíng,朕远在宫中都被惊动了。而且这个女人的名字如雷贯耳,并不是我极东国中哪个大家闺秀,而是雀南国的摄政王,朕以为,这一趟不能不来。”

  凌陌忧无拘无束,“臣弟以为,最主要的原因是符弦歌曾经是您的皇后……”他故作困惑地抬眸,眼底深处隐含笑意,“皇兄,是这样吗?”

  凌悠扬冷静地望着他,一下坐在他面前,勾唇一笑,“凌陌忧,今日朕要谈的是你的事,而不是朕过去的风流韵事。”

  凌陌忧笑着摇头,“臣弟的事有什么可谈的?”

  弦歌站在凉亭的柱子前,身体略微倾斜靠着,“皇上忧国忧民,国家大事繁重之时,竟然还要分心担忧九王爷的qíng事,”她轻轻一笑,调侃道,“真是个好哥哥啊。”

  凌悠扬脸皮厚厚地将这当成夸奖来听,“朕这个弟弟自小身体虚弱,朕当然关心。”

  弦歌似笑非笑,“呵呵,看来皇上真是越来越重qíng义了,当年九王爷的身体也不见得比现在好,皇上可不像现在这么关心啊。”

  “是吗?太过久远的事,朕都不记得了。”凌悠扬满不在乎地吐了一口气,“难道符大人一直都忘不了?”

  弦歌笑容晏晏,“玄昭帝乃是极东国的皇帝陛下,身为邻邦帝王,符弦歌岂敢将他遗忘在记忆里?”

  凌悠扬客套地笑道:“符大人为国为民,实乃雀南国的支柱。”

  他们两个你一句我一句,顿时把凌陌忧冷落在一旁,虽然两人都面带笑容地说话,可凌陌忧坐在一旁却感到凉风飒飒,想笑又想哭。他是为了看好戏才会开始这场恶作剧的,但是,这场戏不像他想象中的jīng彩。

  “皇兄,您今日前来究竟想说什么?”

  凌悠扬敛神,“凌陌忧,这是朕想问你的,你这五日是在做什么?”

  “弹琴。”凌陌忧微笑。

  “皇兄不知是从哪里听到的消息,事实可能和您听说的有所出入。”凌陌忧谈起,声音有些虚弱,“符弦歌的确每日都会来,臣弟也每日都会弹琴,但是,臣弟并非一直都在弹奏《凤求凰》。我们之间只是朋友,臣弟和她只是比较谈得来。”

  凌悠扬僵了僵,关心则乱,凌楠那小崽子,骨头在发痒!他早该知道不能相信那小鬼说的话,一脸诚挚,好像确有其事似的。

  “唉,朕本来还担心该怎么和雀南国jiāo代,不过话说回来,你一直没有纳妃,陌忧,你是否也该考虑这事?”

  “臣弟的身体……如果真娶妻,那也是在害人家姑娘。”凌陌忧微笑,“何必让一个好姑娘将来守寡呢?凌氏的血脉不需要我来延续,臣弟无意娶亲。”

  凌悠扬无奈道:“朕也不勉qiáng你。”他笑笑,“不谈这些扫兴的事qíng,陌忧,朕难得来看你一遭,也很久没听你弹琴了,不如弹支拿手的曲子,宫里的琴师也没有你这样的技艺。”

  凌陌忧说话太久,已有些倦意,而且脸色苍白,但笑容依旧,“好啊。”

  十指纤长,莹白如玉,指尖在琴弦上翻飞流动,dàng漾出一轮一轮的乐声,清雅动qíng,迷蒙醉人。眼前仿佛红花翻腾,刹那间又变成满园秋色,妙境芳丛,一院流畅。

  不是无心惜落花,落花无意恋chūn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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