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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情似情_李李翔【完结+番外】(50)

  她就是想说几句感xing的话,在他这样cha科打诨下也不能了,拿了个抱枕扔过去,吼道:“走走走走走——”

  夏原突然转头怔怔看她,半晌说:“如初,我真要走了——”她没反应过来,顺口说:“那你就走呗。”还用向她报备?

  他又说:“那你还是决定不回去吗?”她这才明白过来,他是要回国了,呆呆地看着他。夏原转开头,无意识盯着某处,“我也出来的够久了,该玩的玩过了,该享受的也享受过了。人不风流枉少年,少年也已经过了。到了该回去承担责任的时候了。”夏原的父亲年纪大了,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他得回去帮忙。

  说离别就离别,是这样的令人措手不及。她好半天才说:“什么时候走?”他像没事人似的答:“新年是一定要在家里过的。”圣诞节刚过,没有几天了。她很有些伤感。

  夏原却跳起来,大声说:“你知道我最不喜欢哀哀戚戚,哭哭啼啼的。回国而已,别弄的跟生离死别一样。大家高高兴兴地来,快快乐乐地去,大醉一场,不诉离殇,何必自寻烦恼。我正要问你,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她茫然地抬头,“不知道,等到想回的时候再回去吧。”她还没有做好面对一切的心理准备。

  夏原离开的前一晚,俩人坐在客厅的地板上喝酒,也不用杯子,一瓶接一瓶,也不知道喝了多少,胡言乱语又说了些什么。反正何如初是烂醉如泥,一点意识都没有,直接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等她从宿醉中醒来,已经是中午时分,看了看时间,夏原应该已经在飞机上。

  突然觉得寂寞,这下是真真正正一个人了。

  韩张继续读博,时不时给她电话,有时候会告诉她家里的事。何爸爸将事业中心往北转移,因此,重新组织的家庭便在北京安下来。她忽然想起母亲,只剩她一个人孤零零留在上临吗?

  夏原每次来美国,不管顺不顺路,都会绕道来看她。开始嘲笑她:“你还住这冬冷夏热的破房子呢?都工作两年了,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她不服气,说:“那敢问夏大公子如今做什么生意呢?”夏原把头一甩,“盖房子呢,别看是苦力,挺赚钱的。你要不要回来跟我一起gān?”

  她“切”一声。夏原叫起来:“跟你说真的,你说你再在这儿待着有什么意思?给洋人打工,天天起早摸黑不算,还天天看人脸色,赚的钱刚刚够用。以前不敢说,你现在要是跟我回去,我包你吃香的,喝辣的。”

  她点头笑:“看来你如今是真发达了。”夏原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劝她,“何止是我啊,发达的人多了。像姓钟的那小子,现在了不得,可风光了!你赶紧回来,趁着大好时机,咱们大大赚它一笔。想当年咱们有难同当,现在自然是有福同享。”夏原就是俗,也俗气的真诚可爱。

  不防之下听到钟越的名字,她震了震,早就知道他一定会大有作为的。只有她,还是老样子,最没出息。夏原连声说:“回来吧,回来吧。你一个人待这里,不觉得气闷吗?这种地方,有什么好留恋的!”

  何止是气闷,简直是度日如年。以前夏原还在的时候不觉得,心烦意乱时,好歹有个说话的人。现在,任何事qíng只能闷在心底,天天下班回来对着空无一人、满室冷清的屋子,也许再过几年,她就要被寂寞bī疯了。

  她的心开始动摇,便说:“也不是说回去就能回去的。”夏原临走前拍胸脯说:“你人回来就行,其他身外之物不要也罢。”

  连韩张也开始叫起来:“你到底要在美国待到什么时候?我博士都读完了,你也该回来了吧!”正好碰到公司内部整顿改革,大幅裁员,其他国籍的工作人员首当其冲。何如初丢了工作,一气之下买了机票回国了。

  第四十七章 爱并怨恨着

  收拾行李的时候,除了证件和几件衣服,其他的都不要了。从储物间翻出当初漂洋过海带来的箱子,统统倒出来,在箱底发现了钟越的荣誉证书,大红的封皮褪色不少,烫金的大字因为cháo湿有些脱落了。翻开来看,半身黑白照已经泛huáng,只有黑纸白字依然清晰。

  她擦去上面的灰尘,黯然地想,他现在说不定已经成家立业了呢。曾经那样全心全意地爱过,最终还是没能在一起。就是这么多年以后再想起来,还是忍不住遗憾,叹息,伤怀。

  曾经的爱就像多年前的旧船票,看着它无限伤感,可是今日的客船,无论如何都登不上去了。

  时隔八年以后,她再一次回到北京。从哪里走,便回到哪里。从哪里结束,便从哪里重新开始。

  钟越如今已成为市内最受众人瞩目的钻石王老五。比他有钱的人可以说不在少数,可是比他英俊尚且是单身的人却找不出几个。他在业内有个很有名的雅号人称 “钟帅”,意思是他不但是软件开发方面的将帅之才,而且长得英俊帅气。因为社会的历练,褪去青涩稚嫩的钟越,成熟、优雅、稳重、俊逸,使得众多美女对他倾心不已。

  有一次他去医院,正好碰到来陪妻子产检的张炎岩。张炎岩现在在一家外贸公司担任主管,妻子便是当年他“非清华不进”的那个学姐。他听了后,连声说恭喜恭喜。张炎岩听了,乐得合不拢嘴,笑说结婚的时候也没有通知大家,到时候一定补请满月酒。

  钟越见他小心翼翼扶着妻子进去产检的qíng景,心中非常感慨。从学生时代竟然能走到这一步,多么令人羡慕!张炎岩转身回来后跟他闲聊,问他gān嘛来医院呢。他苦笑:“说起来好笑,年纪不小了,现在才开始长智齿。长长停停的,疼得厉害,连东西都吃不了。医生建议拔牙。”侧过脸给他看,果然有点肿。

  张炎岩忙说:“别拔别拔,疼一疼就过去了,我当初长的时候也是这样。我们上临有一种说法,把智齿叫做幸运齿,是会给人带来好运的。”他突然想起来,她也曾说过这样的话。记得还是高考前夕,她嘀咕说长智齿了,一定考得好。

  又闲聊了几句。张炎岩突然说:“上次我去见韩张的时候,意外地碰到了何如初,没想到她竟然回国了——”

  钟越足足怔了半晌,抬头看他,喃喃说:“是吗?”她终于回来了?还是和韩张在一起了吗?

  张炎岩依然在说:“何如初一点都没变,跟以前一模一样。我总想着她离开了这么多年,至少外貌上应该变化蛮大吧,哪知道,跟高中时一个样儿。韩张也是,从头到尾念了这么多年的书,除了眼镜片变厚之外,依旧留着板寸头,穿着白色实验服,还跟学生似的。他们俩个衬得我们这些出了社会已为人父的人,越发觉得自己老得快。”说完摇头叹息。

  他说自己赶时间,先走一步,并没有多加探听何如初的消息。到底是为什么,也许是因为突然离得这么近,反而不敢——心qíng是如此惶惑不安。

  当天晚上,他去参加范里的订婚宴。范里不管不顾,痴心跟在他身边数年,却始终无法得到他的回应。他的心和人总隔着一层膜,她想尽一切办法都无法触摸,感觉越来越挫败。有一天当面锣对面鼓哭着跟他挑明了,最终也只换来他一句“对不起”而已。伤心绝望之下,大彻大悟,原来钟越从头到尾都不是她的。这样一厢qíng愿地搞得没人疼没人爱的,何不试着寻找另一份属于自己的幸福呢?

  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

  机缘是这样的巧合,她碰到现在的未婚夫并没有很长的时间。可是他是真的对她好,事事以她为中心,珍爱如珠宝。她突然被感动了,愿意托付终生。曾指着钟越鼻子哼道:“我男朋友比你好一百倍!谁稀罕你!”搞得鼎鼎大名的钟帅唯唯诺诺,一个劲儿地点头称是。一度闹僵的关系因为她的幸福重新变得友好起来。这样圆满的结果再好不过。

  范里现在快乐地说她很好。内心深处,对自己曾经无怨无悔付出的爱,从来都不曾后悔过。如果没有那些绝望而倔qiáng的付出,她不会明白今天幸福得来之不易。所以,要好好珍惜。

  钟越是真心诚意祝福她。席间夏原自然也来了,看见他,虽然说不上热qíng,还是寒暄了几句,半揶揄说:“钟帅风采是越来越好了。”他以前当面叫他姓钟的,很不客气;现在因为双方身份地位的改变,不好再这么无礼,于是每次都戏谑称他为钟帅。钟越已经习以为常,还是和当年一样不跟他计较。

  范里过来招呼,转头问夏原:“你上次不是说死活要拖她回来吗?结果呢,就这么不了了之啦?”她跟夏原自小相熟,他的心事她多多少少知道一些。追一个人能追到美国去,还有什么好说的?唯有鼎力支持了。

  钟越正背过身去跟人客套,蓦地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不由得静心聆听。

  夏原做了个“OK”的手势,得意洋洋笑:“还等你问,她早就回来了。”范里不信,“哦?是吗?她当时念完书都不肯回来,现在怎么又回来了呢?”夏原挑眉笑:“那时是那时,如今是如今,当然是不一样了。”以前是因为家里的事避着不肯回来,这么多年过去了,终究是一家人,还有什么不能释怀的?想通了,自然就回来了。在国外待着,始终是无根的浮萍,虚飘得很。

  范里不信,“她要是回来了,你会没动静?”夏原“唉”了一声,“她一个人悄悄回国的。我还是打电话问她以前在美国的朋友才知道的。从韩张那里得知,她现在就在北京,听说她父亲也在。她回来后我还没见过她。这个周末在凯悦订了酒席算是接风洗尘。你要不要来?”又嘀咕:“她怎么一回来就找韩张啊?”怎么就不来找他呢!

  范里听了抿嘴笑:“人家跟韩张从小一块长大,二十多年的qíng分哪是你能比的!那天我有事,不去。再说了,去了gān嘛,当电灯泡啊?我还是识相一点,让你们好好享受二人世界吧。”

  夏原骂她胡说八道,“làng漫也不làng漫在接风上啊!你不来就算了,还找这么多的借口,心机够深的。怪不得能把人家骗上手呢,真是可怜——”眼睛看着不远处的范里的未婚夫。范里恼羞成怒,哼道:“是啊,谁像你这样没用,你怎么不把‘人家’骗上手呢?”夏原头一次在她面前举手投降。

  钟越留神之下,一字一句听得清楚。她回来了,可是跟他已经没关系了。她肯去找韩张,肯跟夏原吃饭,甚至肯跟张炎岩说笑,但是连回来都不肯让他知道。他们中间隔了整整八年,太久太久,qíng人最后难免沦为朋友。也许连朋友都称不上,只能是曾经最熟悉如今最陌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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