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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情似情_李李翔【完结+番外】(78)

  大家都老了,就是有心计较,也没有那个jīng力了。转头看了眼何爸爸,好几年不见,真是老得多了。她忽然想起俩人刚结婚的时候,他年轻英俊,意气风发的样子,他一生中最好的时光,是跟她在一起,总还是值得的——突然泄了气,眼睛里涌出了泪,还有什么好气的,就是将这口气带进棺材里,也换不回什么。于是一仰脖喝了,将过去的一切完全尘封在旧日的岁月里。

  也许人老了,一切自然就看通透了,无喜亦无悲。

  何如初和钟越进来敬酒。钟越倒了酒,她端到父母跟前,喊了一声:“爸爸,妈妈!”眼圈儿突然有点红了,父母像今天这样坐在一起的画面,已经有十来年没看到了。突然有种什么都回来了的感觉,父母还和小时候一样哄着她吃饭,陪着她嬉笑吵闹,带她去坐旋转木马……

  也许人生便是在不断重复一些事qíng,像用圆规画出的一个圆,兜兜转转,拐来弯去,最后还是回到了原点,尽管心境大不一样了。

  何爸爸、何妈妈忙接在手里,都喝了。何妈妈摸了摸她的头发,看着女儿,感慨地想,一眨眼,女儿都嫁人了!心里一酸,转过头去偷偷拭泪。何爸爸自小疼她,心里更加舍不得,身为男人,又无法用感xing的语言表达出来,只能闷头喝酒。一会儿功夫,连喝了数杯白酒,熏熏然有了醉意。

  两人又挨个敬其他师长,大家笑着祝福他们,都喝了。许魔头连着跟钟越gān了三大杯,伸出大拇指说:“事业爱qíng两得意,这才是好样儿的,不愧是咱们‘上临一中’的骄傲!”因为高兴,多喝了几杯,满脸通红。

  敬完里面,他们转到外面来,这下更是热闹的不得了,众人都站了起来,拉着俩人不放,死命灌酒。刘涛头一个不放过他们,他不bī钟越,只一个劲儿跟何如初歪缠。何如初哪是他对手,被迫喝了几大杯白酒,呛的眼泪都出来了。再要喝时,钟越叹了口气,挡了下来。刘涛忙拍手说:“好!”他就等着这一刻呢,务必要把钟越灌倒,口里说:“新郎要替新娘子喝,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要喝双份儿。”说着拿了个碗过来,满满倒上了。

  钟越已经喝了不少,再这样灌下去,非得醉倒不可。何如初站出来,指着他鼻子忿忿说:“刘涛,你以后别结婚啊!不然记着今天。”刘涛得意地笑:“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只问钟越,这酒你到底喝还是不喝?”钟越摇摇晃晃扶住桌子站稳了,点头说:“能不喝嘛!”端起碗,一气喝gān了。

  众人轰然叫好,拼命鼓起掌来。张炎岩打趣说:“钟帅,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没想到你酒量这么好!来来来,我可以算得上是你们的半个媒人,兄弟的这杯酒可不能不给面子啊。”举起杯子给他倒上。钟越因为跟他熟,没好气说:“张炎岩,你也来凑趣儿,嫌我今天喝的不够多是吗?”他笑:“谁叫你今天是新郎官呢,要想享艳福,总得先受点罪。大家说是不是啊?”

  众人都点头说快喝快喝,哪来那么多废话。何如初见他脸色整个变了,眼睛全红了,几乎能滴出血来,求饶说:“实在不能喝了,再喝就得吐了。大家都是同学,相煎何太急!”有人笑说她夫唱妇随,说:“喝喜酒不把新郎官灌醉,有什么意思!”把何如初气得牙痒痒,下死劲儿瞪了他两眼。

  韩张看不过去了,捋起袖子站出来,拍着桌子说:“你们谁要不服气,冲我这个伴郎来!”一伙人拍掌叫好,目标转移,端起酒杯灌起他来。何如初感激地看着他,拍着他肩膀说:“从小一块长大的就不一样,还是你跟我亲啊!哪像他们,一点旧qíng都不讲!”

  韩张轻轻拍了拍她头,心里暗暗吁了一口气,过了好一会儿微笑说:“有什么事,哥哥给你冲锋陷阵!”说着拍了拍胸膛,一副一往无前大无畏的样儿。何如初不由得笑起来,小时候他要逞qiáng时,就老说这句话,挺起个胸膛,目中无人的样子,神气的不行。

  又是划拳,又是吆喝,又是吵闹,一席酒直喝到夜深人静才散了,宾主尽欢,满载而归,基本上都醉得差不多。钟越喝了酒店里特意送上来的醒酒茶,才稍稍缓过劲儿来,出来时,寒冷的夜风一chuī,倒清醒了不少。俩人踩着夜色,缓步往酒店方向走去。

  大街上空无一人,偶尔有车子“哗”的一声驶过,然后重归于寂静。路灯从树杈间照下来,路上像摸了一层淡huáng的rǔ浆,薄如轻纱,将俩人的脚步拉的老长老长,jiāo叉重叠在一起。周围十分安静,只听见一轻一重的脚步声,踏踏实实、一步一步往前走,稳定的,安心的,甜蜜的,幸福的——

  何如初跑在前头,正对着他,伸开双手,逆风倒着走——

  “等我学会了编织,我给你织一件毛衣,宽宽松松的那种,窄窄的心字领,奶白色的,好不好?”

  “恩——”

  “我跟妈妈学会了做‘珍珠丸子’,糯米和果馅儿,回去后做给你吃好不好?”

  “好——”

  “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啊?”

  他赶上她,拉过她的手说:“明天就回去。”

  俩人肩并肩,手牵手,相互靠在一起,彼此依存。她手照旧搁在他大衣口袋里,磨磨蹭蹭。

  “明天啊,那你要记得早点叫我起来哦。”

  “好——”

  ……

  两人十指紧紧相扣,一步一步往前走。

  番外一一见如初误终身(上)

  九月二十五,星期四,天气晴朗,正是上课时分。太阳斜斜从窗帘fèng里照进来,在“jú苑”男生宿舍墙上投下一个明亮的斑点,有些刺眼。夏原慵懒地翻了个身,上身半luǒ,薄薄的被角随便搭在身上,随xing不羁。chuáng头的闹钟已经指向十点,可是他仍没有起chuáng的迹象。

  直到电话响起,里面传出女子的怒吼声,“夏原,你他妈的到底什么意思?给我把话说清楚!”

  夏原哼哼唧唧爬起来,随便抓了抓头发,长叹了一口气,开始洗漱。等他匆匆赶到指定的咖啡店时,已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了。

  对面坐的女孩子,极其年轻,脸上犹带有稚嫩气,打扮却相当成熟,一头飘逸的卷发,甩头时如波làng翻滚,一高一低,风chuī过一般,极具风qíng,额头光洁,鼻梁高挺,五官深邃,眼睛颜色偏淡,似有混血血统。身材高挑,修长的双腿大喇喇搁在凳子上,显示出她张扬洒脱的个xing。

  “昨天晚上我的生日派对三催四请你不来,找尽各种各样的借口,最后竟然跟陈曼娜她们去酒吧喝酒,酩酊大醉,电话也不接,你究竟什么意思?”她手撑在桌沿,一脸气愤地看着他。

  尽管被人咄咄bī问,夏原还是那样一副不痛不痒的闲适样儿,一句话不说,自顾自地喝咖啡。这还用说么,做的这么明显,他就是故意的。

  她见他那样的神qíng,都不是涉世之初的少男少女,渐渐明白过来,脸色变了变,冷笑说:“你若要分手,何不痛痛快快说出来?陈曼娜那种女人,肿着金鱼眼,张着血盆大口,你还真有品味!”

  夏原稳坐不动,从头到尾维持缄默,不管怎么样,他的目的达到便成。窄窄的四方脸,因为难得端坐着,越显得轮廓分明,眉目俊俏,唇红齿白。上唇微微翘起来,xing感之外又带有一种不屑的神态,尤其是一双清水似的眼睛,看人的时候如一潭清泉,不由自主跟着沉沦,不看人的时候也溅出清澈的水花,滴在身上,使人像喝了酒一般,醺醺然有醉意。

  她等着他解释,给他,同时也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可是最后还是失望了,他的心肠硬起来竟然跟铁石一样,毫无回旋的余地。她恼羞成怒之下,端起桌上早已冷掉的咖啡冲他脸上泼去,“我□大爷,滚——”犹嫌泼的不带劲,站起来随手砸了杯子,“叮”的一声脆响,碎片四处炸开来,滴溜溜直滚到对面过道上。然后面不改色拿起包,镇定自若走了,只是厚重的玻璃门被推的来回晃dàng,泄露出内心的愤怒之qíng。

  黑褐色的液体顺着额前的发梢滴下来,脸上身上全都是,犹在滴滴答答往下淌,加上整个餐厅的人全都探过头来看着他,一时间静极了,夏原此刻如坐针毡,láng狈不堪。挑了挑眉,拿出平素的涵养功夫,若无其事抽出纸巾,擦gān净脸上的残液,又到洗手间粗略整理一番,才结账离开。

  被女人泼咖啡,虽然不是什么奇耻大rǔ,传出去被人取笑,脸面往哪儿搁。出来的时候,终究忍不住,骂了一声国骂,心想如今的女人,一个比一个野蛮,这世道简直是反了。身上的T恤吸了咖啡,蹭在皮肤上,黏腻腻的,太阳底下又蒸发出来,变了质的味道热烘烘往上冲,恶心又难受。一路上绷着张脸,只想赶紧回去冲个澡,洗掉一身的晦气。

  因为图近,也不绕弯了,直接穿过糙坪,跨过低矮的灌木丛,转上斜对面的林荫道。想不到有人正从另一边的小店里匆匆忙忙拐过来,俩人一时都没察觉,狠狠撞到一处。

  何如初昨天参加了国际学院的入学考试,当即就被录取了,今天来报到。姑姑帮她办理好一切手续,安排了住宿事宜,因为美国那边有急事,一大早乘飞机走了。她也没去送机,回宾馆整理了一些随身物品,懒洋洋来到学校。

  因为前几次都是开车来的,直接送到学院门口,所以没有留心。这次自己挤公车在清华南门下了车,转来转去绕了半天的弯,还是没找到国际学院在哪。她以为肯定走丢了,待看见“清华园”几个秀气的大字,才知道清华到底有多大,自己还在里面晃呢,唉声叹气继续往前走。

  可是这所恢宏大气国内最著名的高等学府,却跟她没有一点关系。她因为初来的陌生,自卑以及连日来低沉的qíng绪,没有开口问路,始终沉默着,凭着记忆一路往北走。有游客因为她背着大大的书包,以为她是这里的学生,问她理工楼在哪,她迷茫地摇头。一路走来,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一直低着头。

  被人撞的连腰都直不起来时,她闷哼一声,皱紧眉头,将痛呼声硬生生吞下,眼帘低沉看着地面。等疼痛稍稍缓过来,她眨了眨眼睛,感觉脸上湿湿的,竟疼出了眼泪,稍稍侧过身,连忙用手背擦去了,弯腰说了声“对不起”,也没看人,匆匆走了。等周围没人了,才在一张长椅上坐下,轻轻揉着胸部——刚才被撞到的地方,生疼生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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