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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庶得正_姚霁珊【完结+番外】(92)

  而后,这扇窗子又神不知鬼不觉地被人重新钉牢了,只是那钉窗子的人大约十分慌乱,将原先的钉眼留了下来。

  傅珺对那留下的锈蚀钉眼进行了仔细的查看,发现那钉眼四周木质松动,却没有明显的折裂痕迹。这表示着,松动窗子之人用的不是蛮力,而是一点一点的水磨功夫,很可能是花费了数天甚至数十天的时间,才慢慢将钉子弄得松动,最后起开了钉子。

  从行为模式上看,那松动钉子之人十分小心谨慎,很能耐得下心来;而那钉窗子之人却比较粗心,连原先的钉眼都没注意到,只匆匆将窗子重又钉牢了。

  傅珺由是断定,这是两个人分别所为。她估且推断,那个翻窗而入的神秘女子,便是松动钉子之人;而重新钉牢窗子的则另有其人。

  那么,先按下这钉窗之人不论,那女子翻窗而来,又是所为何事?

  在“拍”下的场景“照片”中,傅珺又发现了另外的两处疑点。

  其一,便是那株洒金秋海棠。

  那株花原先长得十分茂盛,枝叶形状亦很丰美。而在傅珺于王氏出事那天进行现场勘察时,却发现那花少了半边枝叶,两不对称,呈倾斜之势。事后傅珺仔细搜检了自己的记忆,终于发现,在被她“拍”下的画面里,那秋海棠枝叶上的断痕没有错齿,而是十分平整。此外,落雪之后,旁的花糙上均堆着雪,唯有秋海棠上的雪被碰掉了。

  傅珺由此推断,这株秋海棠是被人用剪刀剪断的。因是人为所致,连带着花上的雪也被碰掉了,所以留在傅珺记忆里的才会是那种画面。

  其二,则是滴落在花坛边的一小滩油迹。

  当傅珺勘察现场时,她闻到了一股极其浅淡的油脂味道。当时她头脑混乱,并未在意。然而,这味道却清晰地印入了她的脑海,留在了记忆之中。过后回想时,她便记起,那花坛前的地面上,混杂着一小滩冻硬了的油迹。

  这油迹便藏在散落的煤灰之下,十分隐蔽,若非傅珺有着超qiáng的记忆力,清晰地记下了当天的一切qíng景,只怕便会忽略掉。

  众所周知,煤灰虽能止滑,却也仅限于对雪或水起作用,对于油渍,尤其是冻硬了的油渍,其作用却是微乎其微。而王氏滑的那一下,以傅珺推测,想必是这滩油迹在作祟。

  第135章

  由这两个疑点以及那串脚印,傅珺得出了一个结论:

  那个神秘女人从小书房翻窗而入,偷偷在花坛边洒下了一滩油,又剪去了王氏最喜欢的秋海棠的花枝。

  怀素曾回忆说,王氏在滑倒前轻“咦”了一声。此际想来,应是王氏散步至此,见花枝不对,上前察看,而那滩油便在彼时起到了作用。王氏踩上了冻硬的油渍,险些滑倒,幸好被沈妈妈与怀素扶住了。

  至此,傅珺得出了一个结论与一个疑点。

  结论是:那个神秘的女人,对王氏的喜好十分熟悉,知道王氏饭后喜欢在东角的花坛边散步,对那株洒金秋海棠十分重视,所以才会故意去破坏花枝引王氏踏上油迹。

  然而,疑点亦是由此而来:这女人费尽心思,冒着极大的风险,便是为了让王氏有惊无险地滑上一下么?

  需知王氏散步那可是有一堆丫鬟仆妇随侍的,又有人搀扶,怎么可能轻易滑倒?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那么,她的目的是什么?

  王氏先是滑倒,不久后便宣告病重,很快即告不治。由病发至亡故,时间十分短暂,这难道是巧合?

  傅珺清楚地记得,那医术了得的鲁医正曾说,王氏只是身子虚了些,只需待次年开chūn便可无碍。而由王氏病逝的那日至开chūn,也不过就十来天光景。而王氏偏偏就在开chūn之前病至危重,难道这又是巧合?

  不。这绝对不可能是巧合。

  那神秘女子甘冒奇险,翻窗而入的目的,绝对不会仅仅是让王氏滑一下这么简单。尤其是,那女子对王氏的生活作息十分熟悉,必定知道沈妈妈等人对王氏护得很紧,那洒油的举动怎么看都带着盲目xing,与她之前处心积虑弄松窗子的举动很不相符。

  至此,答案几乎呼之yù出。

  那神秘女子翻窗而入的目的,一定是为了更大的图谋,比如:置王氏与死地。

  然而。置王氏于死地。和费尽心机引王氏滑倒,这两者间又有怎样的联系?

  傅珺再度回忆起,怀素与沈妈妈都说,王氏滑了一下之后。便被扶进房中。随后喝了药。不久后便说困倦,便上了chuáng休息。待她们闻到血腥味时,王氏已经昏倒在了血泊中。

  据傅珺所知。鲁医正开的药里的确有些安神的成份,王氏有时也会睡上一会。只是,在怀素与沈妈妈的描述中,王氏那一天的困倦程度却是比往常都要重一些,喝了药没一会便困了。

  傅珺的直觉是:那天的药一定有问题。

  可是,那药渣事后鲁医正曾细查过,未发现任何疑点。而与熬药之事相关的所有人与物,傅庚亦曾派人查过,亦是毫无问题。

  由此傅珺只能推断出一个看似不可能的结论:

  毒是直接下在药汤里的。而那只喝药的碗在王氏用过之后,便即jiāo下去洗净了,上头的痕迹已然湮灭。

  这是用排除法得出的结论。

  而根据这个推论,便又衍生出了另外一个疑点:

  那女子是如何将毒直接放进药汤里的?

  王氏的药在熬制过程中,全程都由沈妈妈等人看管,除非有人配合,否则那女子不可能将药放入碗中。

  但是,若真有内应,那女子便不必耗费那么长的时间去松动小书房院墙的窗子,还翻窗进来剪去花枝并洒上油渍了。此等事由内应做来不是更稳妥么?

  由此可知,至少在王氏的房中,这女子并无内应。甚至就连那个钉窗子之人,傅珺也认为此人被人利用的可能xing远高于内应的可能xing。

  那么,这毒便一定是那女子亲手放进汤药里的,只是放的时机非常巧妙,未令人察觉而已。

  依据所知的事实,傅珺有了一个大致的推断,而这个推断亦是由那神秘女子看似毫无理由的行径中得出的:

  那神秘女人让王氏滑了一下的主要目的,应是想要引起混乱。

  据沈妈妈后来回忆,王氏滑了那一下,所有人都吓坏了,她与怀素皆惊叫了起来,秋夕居里发生了一场不小的混乱。而彼时王氏的药刚熬好,据熬药的兰泽回忆说,她把药放在桌上后,便听见外头一阵叫嚷声,说是太太滑倒了,她吓得连忙跑了出去。

  那个神秘女人要的,恐怕便是这样的效果。

  在那场混乱出现时,所有人都跑去了王氏身边,屋中无人,药在桌上,这是最好的下药时机。

  傅珺甚至认为,只要能下毒,无论是将毒放在碗中还是放在熬煮药剂的瓦罐里,那女子并不在意。

  她的目的就是下毒,至于事后会不会被人查出来,她应该没想那么多。从她剪断花枝滴洒油渍的举动来看,她已经完全不计后果了,就算事后被发现她也不在乎。

  此外,傅珺还相信,那药一定是无色无味,且十分难于查找的。这个设想,是在沈妈妈将王氏的那个药匣jiāo给她后,她才想到的。

  既然这世上有南山国的秘药,那便必定会有其他秘药。那下药之人熟悉王氏的生活习惯,熟悉王氏的病qíng,只要选对了药物,让王氏的下红之症重上十分,王氏本就虚弱的身体,必会因失血过多而承受不住。

  然而,以上种种,终究只是傅珺的推断而已。缺乏证据,又无法从王氏的尸体上获取更多的信息。傅珺的推论再jīng密,也无法被证实。

  而若这个推论成立,则第二个疑点又出现了:

  那女子既非秋夕居之人,还要寻机下毒,便只有时刻观察秋夕居的qíng况,才能找到机会。

  那么,她是在何处观察秋夕居的动静的?傅珺相信,一个面生的丫鬟或仆妇,不可能长时间bào露在沈妈妈与怀素她们的眼皮子底下,这样被发现的机率太高了,那女人不可能在冒险翻窗而入之后,行如此糙率之事。

  那么,她便必须找到一个地方,不仅能藏身,还能时刻观察秋夕居的动静,这个地方究竟在何处?

  关于这个问题,傅珺想了好几天,直到她忽然想起了傅庚小书房里那间上着锁的房间时,才猛地豁然开朗。

  她寻了一个借口,让傅庚打开了那个房间,又寻机支走傅庚,在那个房间里做了简单的勘察,结果,在房间的窗屉边,她找到了一根女人的长发。而那个房间的窗子亦如傅珺所料,cha销并未cha上,只是闭紧了而已。

  第136章

  能够进入这个房间的女人,全侯府也只有王氏一人。而王氏此前因有孕,很长时间都未曾进去过,因此傅珺能够肯定,这根长发是那个神秘女子落下的。

  而由这根头发以及那扇拔去cha销的窗子,傅珺推论,那神秘女子一定是事先用钥匙打开了小房间,进去后再拔下窗上的cha销,翻窗出去后从外面绕进来,将房门从外锁好。然后,她便可循原路翻窗回到这间密室,再从内关好窗扇,熬过由午夜至天明的这段时间。

  而后傅庚带着傅珺进宫,将行舟留在秋夕居听用。而小书房因出入皆要锁门关户,十分不便,因此,行舟便守在了秋夕居外头的那道角门里。

  这样的qíng形,无疑为那神秘女子提供了极大的便利。她甚至可以从密室中出来,直接守在书房院墙的窗边等待时机。

  其后,王氏于散步时滑到,秋夕居如期出现了一场混乱。那神秘女子便趁乱翻窗而入,跑进王氏的房间下毒。

  这也从另一个侧面证明了,为何那窗下的脚印后来会乱成了一团,其中有两个脚印指向正房的方向。傅珺此前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在这个推论中全都得到了解释。

  至于那女子的脱逃之法,则十分简单。傅珺相信,在那样的一场混乱之下,没有人会注意到那些下等丫鬟仆妇们的动静。就连沈妈妈事后回忆时,亦说当时只顾着招呼一众人等过来。将王氏抬进屋中,旁的便没注意到。更没人会去注意有谁进出了秋夕居。那女子完全可以趁此机会逃脱。

  将这个女子的行为过程推理完毕之后,傅珺便又回到了此前的另一个疑点:

  那个钉窗子的人。

  傅珺相信,能够拿到小书房密室的钥匙,还能够有较为充裕的时间将钉死的窗户弄松,那神秘女人所为,绝非凭一己之力,而是有人配合。

  这配合之人,便是那个重新钉牢窗户之人,亦一定是能够随意出入小书房。且配有那间密室钥匙的人。

  符合以上所有条件的人。除了傅庚与王氏之外,便只二人:行舟与汲泉。

  结合王氏出事当天的状况,那天是行舟留守家中,而汲泉随傅庚出行。因此。从表面看来。行舟与人勾结的嫌疑最大。

  可是。在其后的走访询问以及多方打探之下,疑点却渐渐集中到了汲泉的身上。

  据守着小书房连接前院夹道的角门的李婆子曾说,有好几次她早上来接班儿时。前头值夜的马婆子都睡得极死。她隐约听马婆子说过,汲泉给她送的酒酒劲儿很大,每回喝完了酒都会睡得特别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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