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伊疯了一样撕扯自己的袖摆。她仿佛又听见了阿雪轻声和语地说着：“你呀，总是这么冷冷清清的，好像每个人都要害你似的，你到底怕什么？不就是姊妹们一起玩么？”
她信她一次，却发生了这样的事qíng。
现在阿伊叫不叫，事qíng对小米都是一样的了。衣衫解开的时候她的一切都已经毁了，毁得比阿雪还彻底。
况且，一个闺阁女孩儿撞破这事儿，也是于声名有损的。
阿伊不再多待，屏住呼吸悄悄离开了。暗着模糊记忆中的道路一个人往回走。她的袖子轻轻颤抖着。
为什么会用这么激烈的法子对付自己？难道她在府里也不安全了么？难道她以后连屋门都不能迈出去了么？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了。阿伊如约走回了点翠湖畔，早有几个姑娘都到了，正笑做一处，一问才知道，墨荷第一时间就把正在梅花旁边玩的墨小糙揪了出来。
“要找不到她还真难，她就让几个丫鬟提着灯笼跟着，一片片地揪着花瓣往水里扔着玩。”墨荷笑得肚子都疼了。
阿伊也一反常态笑得很大声。
阿雪姗姗来迟，见着阿伊，眸子中的震惊掩饰不住。阿伊“噗嗤”一声笑出来：“姐姐你可不知道墨小糙当时的呆样儿。”
又把墨荷的形容和阿雪说了遍。
面纱下阿雪不知道是什么jīng彩表qíng，全都说完了，阿雪才问：“你怎么不等我？”
声音有些发颤。
第七十三章
更新时间2012-11-10 22:18:19 字数：1092
“我一定要等你么？”阿伊不禁反问，浑身散发着冰冷的味道。
阿伊眸中的了然和嘲笑阿雪看得清楚。她浑身一颤，难道还有别的事qíng？
阿伊走了过来，衣衫上的冷冽香味在月下扑面而来。她伸出月白色纤小的手拉过了阿雪。
“姐姐，这游戏好没意思，我们去吃晚饭吧？”
旁边的几位小姐也附和，又有墨荷姑娘说道：“没见到程家两个姐妹啊……”
“我们是不是该等她们会儿？”杨家姑娘也犹豫地问着。
等？
要等多久？
应该没有多久了吧？
前面金钗忽然姗姗走来。
“你们几个都在这里啊……”金钗看到阿伊居然还好好地站着，剜了阿雪一眼，又跟墨家姐妹说道，“妹妹，你们家忽然派了家丁来，说无论如何要接你们回去？”
墨小糙疑惑道：“说了今天晚饭吃过饭菜回去的，家里人怎么会那么早就派人来接我们？”
金钗也摇头，她也不知。
墨荷只好点头道：“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金钗连忙笑着点头：“夜路小心。”
墨荷被丫鬟们送走。金钗回身问道：“怎么不见程家的姐妹？”
阿伊和其他几女一起摇头。
“谁知道呢？大概是藏在哪里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那边有丫鬟小厮赶着跑了过来，那丫鬟跑得钗子飞玉响，跪在地上，哭得眼睛都肿了。
“姑娘，姑娘不好了！小米姑娘……”
阿雪面色大变，再看阿伊时，阿伊冷漠的眼神，比其它人的错愕担忧完全不同。
注意到阿雪的神qíng，阿伊没有心qíng看戏：“书姨娘还在屋子里，我不放心她，暂且先回了。”
可能是阿伊开了头，其它几个姑娘面色稍动，纷纷说着既然府里忙，就先告辞了。
那丫鬟悲啼着，仿佛没看见众位姑娘的面色似的说：“听说是程家两个姑娘出事，君公子已经先过去了。”
“既然君公子先过去了，那么估计也不会出什么大事了，”金钗佯装不知，粉饰太平地说着，“我来送送诸位姑娘，阿雪你把事qíng原原本本告诉娘，让娘来处理。”
已经渐行渐远地阿伊抿嘴笑着。
君莫邪？金钗你不觉得自己说话很古怪么，什么叫君莫邪去了就好了，不会出大事了。
回到屋子里后，见书蛾正在屋子里做针线。阿伊忙说：“你可别再动这东西了，以后想要什么跟我说就成了，昨晚说的好好的，以后不乱动了。你这样，对眼睛不好。”
“还早着呢。刚丫鬟送来了汤菜，不知道你回来吃不，我就等着你还没动，来一起吃吧。”
桌上放着四菜一汤，几个丫头在一旁服侍着。阿伊看到那汤脸色就沉了下来。
“今晚是你接的饭菜么？”阿伊回头看着立在一旁的一个丫头，往日里，都是她管的去食堂拿饭食。
书蛾看不懂阿姨为什么这么生气，但是明显是饭菜有问题，手里拿的是镶银筷，一个个试了过去，都没问题，又不明所以地抬头看阿伊。
那丫头也很疑惑，福了一福：“是奴婢亲手从厨房端来的。”
如果是厨房里捣乱的话，阿伊是一点儿辙也没了。
“算了，这碗汤你们拿去喝吧。”阿伊无心计较这些了。
第七十四章 饮酒对月
更新时间2012-11-11 23:49:39 字数：2785
书蛾有些坐不住了：“阿伊，那个汤到底怎么了？”
阿伊夹了一筷子菜给书蛾：“书蛾，你跟着我姐姐那么久，难道没有听说过落子汤么？”
书蛾吓得手中筷子不知觉掉落在地，愣愣看着阿伊：“落子汤？”
“也是了，我母亲宅心仁厚，怎么会用那种汤药……”阿伊轻笑，仿佛chūn絮般漫不经心，若不是她前世曾经喝过一碗，对那汤药味道恨之入骨，又怎么会一下子辨别出来。
书蛾犹然惊恐。
“是谁gān得？”书蛾问过之后就觉得自己傻，她真的太傻了。
这满院子，除了老夫人和三郎，谁也对这个孩子爱不起来吧？
“吃点东西压压惊吧，有我在，我便不会让她们动你的。”而且，她们现在已经忙到无法动你了。
单从程锦华这一方面说，金钗这次给她惹来的事qíng就够她吃一壶了。程小米看得开，还好说，看不开，程锦华就面对着和程府决裂的危险！
出于谨慎的考虑，阿伊又一次把事qíng在心中过了一遍。
程家会因为一个女儿的清白和自己家嫁出去的姑奶奶闹翻么。这件事qíng到底是不光彩的，说不得要想办法掩盖过去吧。今天的事qíng又没有几个闺秀亲眼见到——她们一个个溜得倒快。如果我是君莫邪，就让那几个看到的人闭嘴，整件事qíng秘而不宣，并且，程府可以用这件事qíng和huáng家谈条件。
程府能够培养出君莫邪这样的杀手政客，就一定有自己的目的。
父亲，有什么条件能够让程家动心呢。那个jīng明的陈管事是锦衣卫的人，而锦衣卫隶属于皇帝……
阿伊有些头痛，她从来没有考虑过关于朝政的事qíng。而那些事qíng，又不是无关紧要的事qíng。
毕竟株连法还在，一死全家人一起死啊。但是现在……朝政的事qíng，又岂是她一个闺阁女儿能够窥透的？
她不知道，不知道程家会怎么做，也不知道君莫邪会如何处置。
她只知道，她能够看到的，一如她所猜测的，整个事qíng的处理出奇的一帆风顺。她没有听到有任何风chuī糙动，仿佛那天晚上什么也没有发生过。huáng家又举行过几次宴会，花样也繁多，赏花赏月，阿伊却再也听闻过程家姑娘上门。只是听说，金钗回去的时候，脸上戴着面纱，一只眼睛也是青黑的。
阿伊也不再出门，老老实实坐在家里做嫁衣，偶尔出门探望母亲，也是快去快回。书蛾每天好像一只活泼的小shòu一样在屋子里玩下棋，连环套，看话本。大事儿小事儿都记得问阿伊。
不知不觉中，年已经过去了。
开了chūn，已经到了墨家迎娶十公主的日子，满朝文武前去恭贺，阿伊的嫁衣也似乎到了结尾的时候。
算着时辰，看着木格子窗外月色清冷，阿伊紧了紧衣裳，提着鎏银乌梅自斟壶，拿着青花白瓷杯，自斟自饮。
这会儿，该是喝合欢酒的时候了吧，阿伊望着澄澈的夜空想着。喝完了合欢酒，会有喜娘往帐子里扔花生莲子桂圆，还要吃半生不熟的饺子。
十公主真是好福气呢，阿伊轻轻喟叹着。
墨无伤，虽然憨直了些，但是也是个如玉郎君了。
“你倒是自在……”一个熟悉而的清越的男声轻笑着说。
阿伊抬起无端沉重许多的头颅，看着眼前男子陶陶然一笑：“你是那个偷看我洗澡的恶人。”
君莫邪看这两面酡红的女孩儿，心中一柔：“喝那么多……你真要做那李清照么？”
“我是李清照，我的赵明诚又在哪里？”阿伊醉眼望天，“我也想要赌书赌输了，把茶泼了一裙子呢。”
“若我为明诚，是不会让妻子赌赢了书也不能先喝茶的……”
阿伊对君莫邪笑语：“什么是朝政？什么是江山？我这月余总是在想，但是还是不懂。从来没有人教过我，你可以教我么？”
君莫邪坐在阿伊身边，看着眼前无邪的明媚少女，轻声道：“你不懂江山又何妨？我懂便可。”
阿伊歪头想了想：“你懂也不够，要你总是在我旁边替我想着才好。”
“你如果想，我便可以陪在你身边。”
阿伊侧首，仿佛不信一样看着君莫邪，甜糯地，低低地问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自然是你对我有用处我才对你好。”君莫邪一点也不避讳，他也无需避讳。
阿伊即使在醉中也感觉到一丝彻骨的寒意，猛地抬头，伸手用力推君莫邪。
君莫邪握住阿伊的手，冷峭地说：“如果你不懂江山，就跟着我，我会让你懂。”
“我只需要按照你的要求做便可以么？”阿伊抬起头，酒香带着温热的熏香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她又bī问道，“我有什么可以帮你做到的么。”
君莫邪透过她的衣领看见一片炫目的雪白，她轻巧如花瓣般的唇问着凌乱的话。
“利用么？我不希望被利用呢？我想要只依靠自己生活。就只拥有自己，别人不会把我拿去买卖……我是宝贵的……即使我是私生女，即使她是公主，高贵的皇家又怎样……我也一样是宝贵的。”
一两滴莫名的液体滴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