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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民国_15端木景晨【完结+番外】(34)

  白云展捉住她的手,“大小姐,你还真不讲理啊!明明是你自己把提包掼在地上,东西哗啦啦掉了出来……我好心帮你捡了,就是为了挨你一顿打?”

  白云灵气的背过身子去。

  “说真的,这诗是谁写的?我们报社新开的板块,正在跟一些诗人约稿,登一两首诗。偏偏投稿的那些,我们主编都瞧不上,让我再催……这诗就极好,好妹妹,是不是你写的?哥哥给你登到报纸上去……”白云展在她身边念念碎。

  白云灵抱过枕头砸他:“出去啊!那是大嫂写的……出处在哪里,你去问她!”

  白云展还yù说什么,瞧见白云灵抓起chuáng头柜上的花瓶要砸过来,才慌不择路逃了。

  正好遇上准备下楼吃宵夜的慕容画楼。

  她问他要不要吃点。

  白云展很不喜欢晚上多吃一顿,此刻却毫不犹豫道好。

  厨子煮了jī丝面,高汤熬得jī骨都融化在汤里,异常香醇。回来的路上,慕容画楼吃了蛋糕,只想喝些清淡素雅的小米粥,jī汤太浓稠,她三两下便放下筷子,无甚胃口。

  反而白云展大快朵颐。

  “以后我们早餐吃这个吧,比牛rǔ面包好吃多了……”白云展口齿不清跟慕容画楼道。

  慕容画楼浅笑,转身让女佣去告诉厨子,早上专门给五少爷做一份jī丝面。

  “闵周路三十号今天打起来没有?”慕容画楼支颐问道。

  白云展摇头:“没有,有人告诉了吴将军,吴少帅被领回家关了起来……李六少用钱收买警备厅的军警,现在被抓在警备厅的看守所里……瞧瞧,借助老爹的声威闹事,最后会láng狈不堪。”

  慕容画楼失笑。青丝披下来,凌乱散落肩头,脸上素淡不着脂粉,似白玉光泽暗暗流转。

  她慵懒支颐,斜倚着雕花木椅,像午后的喵咪。

  “大嫂……”白云展抬眸瞧见她的模样,不禁莞尔,“你自从来到俞州,真的美丽了很多……爱qíng是女人最好的滋养品,这话不错。”

  慕容画楼错愕,佯用银勺打他:“你这油嘴滑舌的!这些话是你个小叔子应该说的吗?”

  白云展却一本正经:“可是一个朋友,应该能说吧?你也庸俗了,如今是新社会,那些老一套的男女大防,是旧社会最肮脏丑陋的垢,早就应该清洗!你原本就很美,我赞美你,是人xing对美最纯真的感叹,有什么不能说?”

  她笑靥浅浅,听着他一番大道理,眸子更加粲然明亮。

  他又跟她说起西方对女子美丽直观赞美的由头。不知不觉间,夜便深了。

  钟摆敲了十二下,两人才起身,白云展把那首诗给慕容画楼,问她出处。

  慕容画楼大骇,过去这么久,白云灵居然还留着这首诗,她劈手夺过来准备撕了:“就是胡乱从书上看来的……”

  白云展急了,捉住她的手,将她搂在怀里,去抢那张纸。

  她肌肤凉软细滑,如上好的绸缎,淡淡温香从她青丝间飘渺。白云展只觉得彼此的呼吸凑得太近了,心头一震,她已经放开了手。

  “太不像话!”她神色微恼,“你还跟小孩子一样……那首诗是别人写的,你可千万不能乱登……回头被人骂!”

  楼梯蜿蜒处,她倩影已去无踪。

  白云展深吸一口气,觉得两颊莫名燥热。立在窗前,如水琼华镀银一般,将苍茫大地笼罩。夜风微凉,渐渐chuī散了心口那簇温香。

  大半夜的时候,电话铃声大作,又是找五少爷的。

  他慌忙爬起来,然后就开车过去了。

  白云灵被电话声吵醒,起身瞧见车灯破了清晨淡雾而去,不免摇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什么名记者呢!跑得这样急,什么事qíng都搁不住!”

  白云灵刚刚躺下,电话铃声又响了。这回是找夫人。

  慕容画楼下楼的脚步声很匆忙,片刻院子里便有汽车开出去。

  白云灵赌气不去管。微微睡了一个时辰,起来吃早饭的时候,慕容画楼与白云展都不在。她拿起桌上的报纸,随意瞟了两眼,突然被头版大字新闻吸住眼球:“梧桐路发生命案,查实属北方政府总统近卫所为!”

  上午的时候,白云灵便听到管家说:“不晓得夫人和李副官他们大清早去了哪里……昨夜梧桐路的命案,死的是东南法政学堂的三名学生。刚刚厨子出去买菜,说法政学堂的老师学生好几千人,将醉琼林饭店围得水泄不通,要求惩治凶手呢!”

  “真的是特派专员的近侍杀人?”白云灵只觉得一颗心要跳出来。

  “可不是!警备厅的人正好巡查,现场逮捕了两个人,逃走了四个。那两个人扛不住酷刑,就招了。他们是北方政府总统府的近侍,随行保护特派专员的安全……”

  第50章 发动学cháo

  豪华的醉琼林饭店,天色尚未明亮,门口已经人声鼎沸。

  尽管警备厅的军警持枪维持秩序,现场依旧一片嘈杂。东南法政学堂的师生怀抱死者遗像,拉着红色醒目横幅:“杀人偿命”,不停喊着口号。

  各大报社记者的镁光灯频频闪动,捕捉一张张义愤填膺的脸。

  饭店的五楼,大型舞厅没有鲜花着锦,没有丝竹盈耳,只有三十几人敛息站立。姚文讯铁青着脸,躲在窗帘后面,探视外面的qíng况。

  一转身,重重巴掌掴在身边近侍脸上。

  那近侍连同另外三名近侍,匆忙跪下!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近侍长见姚文讯怒气冲天,示意这四名近侍先出去,才低声跟姚文讯道:“专员,这件事,只怕是个yīn谋。”

  “怎么说?”姚文讯点燃一根烟,面若寒潭,坐在沙发里。

  “昨晚凌晨一点多,那个陈小姐要回去……专员睡熟了,属下等人不敢打扰,就派车送她。她不要白云归那些守军送,非要咱们的人亲自去。属下就派了他们六人去了……那陈小姐住的地方,居然是姚chūn院!”

  姚文讯听到这话,将茶几上的烟灰缸向墙壁砸去,顿时琉璃烟灰缸碎片四溅,他的声音带着狠戾:“好个白云归,居然叫个jì女来陪老子!”

  “所以属下说,这是一开始的yīn谋!属下不知道那女子的身份,她撒娇要属下的人送,属下以为是专员的意思,不好违抗她。到了姚chūn院,那几个混蛋被极其漂亮的姑娘们缠住,就歇在姚chūn院了。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五六个乞丐讨钱……专员,凌晨三点多,哪里来的乞丐?可是那几个蠢货喝多了,就上去拳打脚踢。正好被东南法政学堂的学生瞧见了,听说这些学生排演话剧,凌晨三点多才散场。那些多管闲事的学生上前劝架,他们就连学生一块儿打了。”

  “好巧!”姚文讯yīn沉冷笑,“这一桩桩一件件,怎么就这样巧!”

  “的确很巧,除非有人事先安排好的。”近侍长道,“而且那几个蠢货喝多了,哪里就能赤手空拳打死人?还正好有警备厅的巡警路过……专员,这一切都太巧了!要是青天白日还能说得过去,可是凌晨三点,警备厅那群吃gān饭的,会上街巡逻吗?”

  姚文讯眯起眼睛,透出yīn冷的犀光,将香烟按在棕色牛皮沙发上,顿时一阵烧焦气味。他起身踱步,半晌才冷笑:“好个白云归,他不想上京,居然这样陷害老子!”

  “专员,我们现在怎么办?”近侍长探寻口风。

  “拿着大总统的手谕,先给俞州的警备厅打电话,叫他们来接,咱们先躲开这些记者和学生要紧!”姚文讯咬牙恨道。

  近侍长示意身边的近侍立马去办。

  不过两分钟,那近侍蹭蹭跑回来,手里还提着饭店经理的衣领,焦急道:“专员,饭店的电话线被人切断,电话、电报都发不出去!”

  近侍长也急了,一把攥住被推搡进来的经理,怒斥:“怎么回事?”

  那经理瞧着这群凶神恶煞的带枪近侍,吓得簌簌发抖:“小人不知……电话线不是从饭店断的,是从外面……饭店里的线路都是完好无损的……”

  姚文讯哈哈大笑,酷似午夜寒枭啾鸣,让人心生滞迫寒意。

  “好,好!白云归,果然是好样的,娶媳妇也是好样的!倘若不是白云归的女人如此文静天真,老子也不至于这样轻敌!老子一生枪林弹雨里走到今天,却yīn沟里翻船!好!”姚文讯气急反笑,声音诡谲。

  那些近侍各自心头一颤。

  ……

  醉琼林饭店所在的街道,全部被堵住。

  东南法政学堂的学生遇害,消息似秋日荒原上的小火星,已经燃烧到无法遏制的地步,整个俞州沉浸在怒火灼灼的海洋里。俞州高中、大学近万人,一早也赶了过来,将醉琼林饭店前前后后全部包围。

  警备厅厅长见qíng况不妙,不敢贸然激起舆论,居然撤兵,躲回了警备司令部。

  慕容画楼与李争鸿、程东阳在隔壁街道一处最高的阁楼,用望远镜观察醉琼林饭店的动静。

  程东阳有些急了:“夫人,属下安排的,的确是乞丐!可是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冒出学生来……”

  李争鸿看了程东阳一眼,见他向来冷静稳重,此刻也被这漫天人海镇住,只得告诉他实qíng:“程参谋,那些学生,是夫人安排的人……受伤的学生已经秘密送往德国留学,死的是监牢里的死囚……”

  程东阳震愕,半晌才勃然大怒:“夫人!您……您怎么如此擅自做主!调动学生,的确可以阻挡姚文讯!可是收场却很难!现在的学生都很激进,对政府极不满意,一旦出了事,根本就控制不住!您这样……属下没法配合您行动了!”

  “学生运动就是洪水猛shòu!若是不打压,他们会造成经济瘫痪,就像现在这样,整个城市都无法正常运行;倘若打压,国内外的舆论极度可怕!屠杀手无寸铁的未来希望,将会成为历史的罪人!夫人,您自作聪明,想过后果吗?督军要为您的鲁莽背上千古骂名的!”

  “程参谋,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辞!”李争鸿也怒,上前一步也程东阳对峙。两人似两头被激怒的豹子,露出锋利的爪牙。

  “你们别吵了……”慕容画楼漫不经心,依旧用望远镜盯着对面街道的一举一动,声音轻软,“程参谋,你的任务,是阻拦姚文讯十日。收场的问题,我会考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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