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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种后宫叫德妃_阿琐【完结】(40)

  苏麻喇嬷嬷在边上笑:“糟了糟了,主子这份仇咱们常在可记着了,您还敢把人留在跟前呀?”

  太皇太后却很喜欢,终于又乐呵呵笑开:“她敢不听话,再打一顿也容易,可就是太听话,哪儿都挑不出不好。”

  之后外头摆着晚膳,岚琪这里把闲书上看来的故事继续讲给老人家听,太皇太后说如今眼神不好了看见字头晕,不然她也爱这些热闹的故事,一老一小说道半天,外头玄烨来时也不知道,他立在门前看岚琪坐在祖母膝下脚踏上绘声绘色地说着,脸上眉飞色舞的样子很是可爱,一时听见停了,才笑着进去说:“皇祖母,孙儿可饿坏了。”

  岚琪立刻要起来行礼,可蹲坐在脚踏上不知不觉双腿已麻木,一个踉跄就跌下去,被玄烨眼疾手快搀扶住,心疼又担心,瞪着说:“好好站着不会?”

  “你又凶她。”太皇太后瞧在眼里,把岚琪拉到身边,“往后再欺负她,就留在我身边不给你了。”

  岚琪得意地冲皇帝笑了笑,不管他气呼呼地瞪自己,只扶着太皇太后往膳厅来,路上便听老人家对皇帝说:“过几天去瞧瞧宜贵人,宫里接连出这样的事,皇上不能不关心。”

  “孙儿已经派李总管去探病,赏了些东西给她压惊,这样的事的确可惜,但没见过的孩子没缘分,皇祖母不要太伤心。”玄烨看着挺冷静的,他失去的孩子,看见的没看见的太多了,从最初每每伤心到如今渐渐淡了,也不怪他冷酷无qíng,好好心疼抚育活着的孩子们,把他们教养成人才是正经,何况上头还要孝敬着祖母和嫡母,不能本末倒置。

  用膳时玄烨说些朝廷上的事,太皇太后略提点几句,岚琪只跟着苏麻喇嬷嬷在边上伺候并未同桌坐,太皇太后知道她自己守着分寸,也不勉qiáng,膳后皇帝陪祖母在院子里走走消食,笑说兄长福全家里的琐事,劝祖母:“也是皇兄太宠溺那些姬妾,皇祖母下回见了他也该说道说道。”

  岚琪跟在身后听着,回想今日午后那些女人跪在廊下的qíng景,此刻望过去仿佛还能在空地上瞧见她们凄怨愤懑的神qíng,女人多的地方总免不了麻烦,这紫禁城不过是比王府家宅大了许多,到哪儿都是一样的。

  也想起裕亲王福晋垂泪的模样,还要被太皇太后责备没有一家主母的尊贵,当家做主的难处,岂是常人能体会,如今昭妃娘娘辛辛苦苦管着六宫,还要防备佟妃挤兑,再想想自己终日陪着太皇太后说笑,又有皇帝心疼喜欢,每天都过得乐呵自在,虽然身在低位,却也明白了什么是高处不胜寒。

  正虔心想着这些事,突然听皇帝说:“她在皇祖母这里,一直都这么呆呆笨笨的吗?”

  岚琪恍然回神,便见太皇太后和玄烨已经走出十来步远,周遭宫女太监也跟过去了,就她还傻乎乎地站在这里看着下午那些人跪着的地方发呆,皇帝紧跟着又说,“朕不该再让她看那些书,本来就呆笨,往后更要变傻了。”

  岚琪赶紧跟上来搀扶太皇太后,老人家却乐呵呵把她的手塞入玄烨手中,笑着赶他们:“不要在我跟前眉来眼去了,出去走走吧,我这里也要歇下了,岚琪明天再过来,今天没讲完的故事接着给我讲。”

  岚琪周周正正行了礼,直等太皇太后入了寝殿,才被玄烨拉起来,牵着她的手往外头去,一边说着,“今晚还凉快,等过些日子闷热,也懒得走了,朕送你回钟粹宫。”

  可才到宫门外头,岚琪却挣脱了皇帝的手,脸上有胆怯之色,但还是勇敢地说:“皇上让臣妾自己回去吧,今天宜贵人出那样的事,臣妾不敢揣测您的心qíng,可知道若宜贵人晓得臣妾陪您夜里散步,一定会很难受的。将心比心,臣妾那天看着您和佟妃娘娘走进去,心里也难受,更何况她今天才没了孩子……”

  玄烨微微蹙眉,边上李总管听见也不知说什么好,两边静静地僵持了一会儿,皇帝终于开口说:“你真是长大了。”

  可突然凑近,伸手就把岚琪头上皇祖母给她的红宝石钗子拔了下来,捏在手里,孩子气般说,“朕没收了,几时你愿意陪着朕散步,朕再还给你,要是没首饰戴了,那几件你嫌弃的就凑合着将就一下,你敢跟皇祖母告状,朕就把这支钗子扔到金水河里去。”

  “皇上……”岚琪心急那支钗子,可玄烨却气呼呼瞪了她一眼,转身就走,还不忘背着她挥手晃一晃那支钗子。

  ☆、073连环计

  哪有做皇帝抢妃嫔钗子的,岚琪傻乎乎看着皇帝走远,转身问环chūn:“我要是告状,皇上真的会把钗子扔进金水河吗?”

  环chūn几个已经在边上捂嘴偷笑好一会儿了,忙过来哄着她回去,一边说:“下回找个空儿和皇上散散步,不就能要回来了,您要是告状到太皇太后面前,皇上指不定真扔了,到时候就说找不见了,太皇太后还能把皇上怎么着?”

  岚琪撅着嘴嘟囔:“合着我就该被欺负,你们肯定也在心里笑我。”

  玉葵扶着主子,很坦率地说:“奴婢们可不敢在心里笑,都直接在面上笑了。”

  “我打你。”岚琪急了,主仆几个一路嬉闹着回去,将至钟粹宫时,却隐约见去路上黑压压站了一群人,就听见玉葵在耳边说,“拦路狗拦路狗,好好的人不做,总爱拦在人道上。”

  “不许胡说。”岚琪轻声训她一句,等走到面前看,果然是佟妃领着宫里的人,看起来是惬意地坐在那里乘凉,可如今初夏季节,白天尚不至于闷热,夜晚更是还有几分凉意,再说她那么大的承乾宫一个人住着,犯得着来路上乘凉么。

  “娘娘万福。”遇到了就不能视而不见,岚琪领着三人上前行礼,那边佟妃哎哟了一声,叹息着,“还以为皇上今晚又要跟你走着过来,本宫还想借光,也和皇上请个安,怎么今晚皇上不来了?”

  “皇上日理万机,已经回乾清宫。”岚琪立定了回答,“臣妾不敢叨扰皇上。”

  “是啊,你再有自知之明不过,不然太皇太后怎么会那么喜欢你。”佟妃站了起来,手上一挥,静珠几人便带着宫女太监远远离开,岚琪见这架势,也不好不从,回眸吩咐环chūn,“你们也过去吧。”

  一时周遭无人,只有佟妃和岚琪在,夜阑静谧,小声说话彼此就都能听见,虽说白天正大光明,可比不得夜里安宁,若不想别人知道说什么,需得更加小心谨慎,相反若无妨,自是比白天更多一分大方。

  但显然佟妃今晚不想让别人听见,几步走近岚琪,两人差不多的身量,错着肩,只听佟妃说:“你既然识时务有自知之明,宫里的事,也看得清清楚楚吧?”

  “臣妾不明白。”岚琪微微蹙眉,心里实则已经开始猜。

  “呵,不明白?不明白那就听本宫说。”佟妃后退一步,与她四目相对,黑夜中娇媚的眼眉比岚琪清晰许多,但月色里清秀的乌常在也更多一份朦胧之美,两人之间,一个心浮气躁,一个安宁平静,只听佟妃冷幽幽说,“双拳不敌四手,本宫在宫里,需要一个姐妹帮衬,你我前后住着,本宫以为再没有别的人比你更好了,乌常在,你说呢?”

  岚琪眼神平静,虽然完全没猜到是这回事,可她也不意外,似乎和佟妃几次较量后,再从她嘴里听见什么,已经完全不稀奇了。

  “本宫出身贵重,你不过是个包衣宫女,可你有皇上圣宠有太皇太后疼爱,在他们面前,哪怕本宫和昭妃娘娘都那样尊贵,却数你最说得上话。”佟妃笑悠悠,拉起岚琪的手,“乌常在若肯帮我,将来本宫必然扶持你,在这宫里也就无人敢欺负你了。”

  一直以来欺负我的,莫不是佟妃娘娘您吗?

  岚琪心下好笑,面上波澜不惊,松了佟妃的手恭恭敬敬福一福身子道:“臣妾何德何能帮娘娘,娘娘是否想想,您出身贵重永远也不会改变,可臣妾一个小宫女出身,哪怕现在在太皇太后或皇上面前说得上话几句话,可一旦真开口说那些话,那眼前的恩宠也没了,自己遭嫌弃不说,恐怕还要累及娘娘,臣妾以为这样的事,对娘娘毫无益处。”

  “伶牙俐齿。”佟妃面色青冷,在这夜色里瞧着,比往日更骇人,恨恨地等着岚琪,“说这么多为自己开脱?乌雅氏你可要想明白了,你不站在本宫这一边,那也别惦记着站到翊坤宫那里去,安安分分的本宫尚给你一条活路,若不然……”

  “娘娘,臣妾可是宫女出身的呀。”岚琪冲她一笑,脸上平静的模样让佟妃越看越生气,可她却淡淡笑着说,“臣妾做宫女那会儿,布常在虽然心疼,可也有老嬷嬷小太监喜欢挤兑欺负人,有什么好东西都要拿去孝敬人,病着被差遣去搬煤炭,大雪天被摁在雪地里当刺客,差一点就送去慎刑司结果了这条命,娘娘,您觉得臣妾还有怕的吗?能好端端活到现在,已是老天眷顾,臣妾不敢高攀谁也不敢自以为是地去帮哪一个,就指望着朝廷太平国运昌盛,好在这宫里安安乐乐活下去。”

  “在皇上面前温柔娇俏的人,可知道你也会说出这番话?”佟妃冷冷地笑,“这些话听着真有底气,可底气是什么?不过是一句句证明你出身微贱,微贱的人活着不多一个,死了也不少一个。今天你既然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那本宫也明说,你是不在乎自己生死的,可你身边的人,你的阿玛额娘呢?乌常在,你以为你还是一个人?记着你可以不站在本宫这一边,可若你敢站在昭妃那里,或另帮着谁针对本宫,你和你身边的人,你宫外的家人,都会不得好死,不信的话,试试看。”

  岚琪的心一下一下沉重的跳跃着,她的确不怕,可她不能不顾及家人和身边的人,佟妃的话不错,她不再是那个死不足惜的小宫女,可皇上也说了,他不愿看到自己任人摆布,他喜欢独立又坚qiáng的乌雅岚琪,自己也不愿意活在别人的yīn影里。

  “夜里凉,都早点歇着吧。”佟妃轻轻拍她的肩膀,留下一抹yīn鸷骇人的笑容,转身得意洋洋地带着宫女太监离开,环chūn几人忙赶过来搀扶着岚琪,小声问她有没有事。

  “我没有事,佟妃娘娘那儿,还能有什么事。”岚琪眼中竟露出不屑,佟妃越是这模样,她便越是看不起这个人。

  岚琪心xing如此,但现实也不可回避,佟妃位高权重,的确不是她一个小常在所能抗衡的,而佟妃针对的那个人也从来都不是自己,在她心里自己这个小常在不足挂齿,她要的是整个后宫,是压制昭妃的尊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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