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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种后宫叫德妃_阿琐【完结】(576)

  这些话,大阿哥倒是听得进。他比兄弟们都更早接触朝政和大臣,再单纯简单,也该学会其中的门道,他知道收敛光芒的重要,可身为长子,且如今得父亲重用在朝臣中有口碑,有时候,他还是会忍不住想要炫耀自身的荣光。

  说话的功夫,外头有人传话来,说大福晋身子不好,请大阿哥早些回去瞧瞧。胤禔听了立刻要走,惠妃不满,不经意地嘀咕道:“她如今很会哄你,在我这儿多坐片刻都不成了?”

  没想到却换来儿子的怒意,胤禔忍不住抱怨母亲:“额娘,您能别这样说她么?给您生了孙子后,她身体一直都不大好,您不是不知道。”

  惠妃一时语塞,可儿子却又勾起更多的怨气,问她:“皇阿玛如今真的不喜欢您了吗?”可这是戳了惠妃脊梁骨的话,如今孩子也大了,不需要遮遮掩掩,立时拉下脸来责备他:“这是你该对我说的话?你是真不懂还是故意膈应我,不说早年光景如何,你额娘现在都四十岁了,难道要学那些十几岁的新人,做不尊重的事,去勾引皇帝?”

  可胤禔没有被镇住,反而道:“德妃呢,她就不长年纪了?额娘您可知道,老四凭着德妃有脸面,处处都比我们好,我跟着皇阿玛那么多年了,从来没碰过九门的事,可是今天我入城,老四那小子竟然叫我卸甲。我跟着皇阿玛回来,几时卸过甲,又不是进内宫,卸哪门子的甲?他算什么东西,九门提督见了我都毕恭毕敬,皇阿玛不过派他去看个门,就拿着jī毛当令箭,混账东西。”

  惠妃一怔,没想到儿子的怒意其实是在这件事上,但见他来来回回在屋子里踱步,又恨恨地说:“这样下去,他更加要得意了,往后还能有我什么事?”一面瞪着母亲,满面痛心疾首的模样,不可思议地问,“额娘和皇阿玛,真的半句话也说不上了?”

  “你自己的前程,指望我做什么,快回去,回去看你媳妇去,往后这长chūn宫,你也别来了。”惠妃心痛如绞,撂下儿子就往内殿去,她不明白儿子是不是真的不懂,她这个惠妃娘娘之所以还能在宫里待着,全因为皇帝还在乎他的长子,是儿子给了她继续喘气的机会,可儿子却反过来问她,为什么不能拉拢皇帝的心。这般耻rǔ何种滋味,惠妃这么多年种种忍耐,这一瞬,竟是怎么也忍不住。

  数日后,圣驾终于平安回銮,皇帝一回宫就派大臣去三阿哥府里照顾儿子,叮嘱他伤愈之前不必出门,甚至下旨赐荣妃出宫的机会,让她到家里去看一看儿子,说起来荣妃也从没见过三阿哥府里是什么模样,这一次被皇帝如此重视,紧张儿子的伤qíng之余,更感慨皇帝的qíng意,没想到她人老珠huáng的时候,却越来越感受到丈夫的温qíng。

  而圣驾回銮,四阿哥便从九门撤下来,向父亲述职之后,因这段日子京城无大事,算是无功无过,并没有得到父亲什么指点的话,一切平平淡淡的结束了,他带人搬回家里去,进门时小和子凑上来提醒他:“主子,您别忘了那件事?”

  胤禛则早就忘得gāngān净净,反问他:“什么事?”

  而此刻,四福晋已经带人迎了出来,胖乎乎的念佟欢喜地跑向他,胤禛见了女儿也十分高兴,把闺女抱起高高举过头顶,小姑娘咯咯大笑,毓溪缓缓上前,温柔地说:“一会儿玩疯了,夜里该尿chuáng了。”说着朝胤禛福了福身子,道,“辛苦了。”

  胤禛放下女儿,上前扶了妻子的胳膊,略愧疚地说:“我一个月不在家,该是辛苦你了。”

  毓溪甜甜笑着:“就别客气了,你赶紧回屋歇着去,进宫见过额娘没有,额娘也该说你瘦了吧。”

  胤禛应答着,又单手抱起女儿,说他想儿子了,一道往正院去,可才转身走了没几步路,却见前头宋格格花枝招展地来了,她身上的棒伤已经痊愈,本以为受挫的人会自此消沉,可她倒是依旧光鲜亮丽地活着,此刻更是胆大地跑来拦在半路上,见到她时毓溪心头一紧,莫名地有几分心虚。

  宋格格一向叽叽喳喳的,今日也满嘴抹了蜜似的,一番恭维哄人的话,说得胤禛也不好讲她什么,可是就这么停在半路不成,毓溪实在没有耐心了,禁不住说:“妹妹有什么话改天再说,四阿哥累了。”

  宋氏瞥她一眼,似乎经过上次那顿打去了半条命,她反而更不把福晋放在眼里,故意做出柔弱模样,怯怯开口道:“福晋教训的是,妾身不该来给四阿哥请安,还请福晋宽宏大量,妾身旧伤未好,实在再经不起一顿毒打了。”

  毓溪瞬时变了脸色,又不好发作,心中正发闷,却听胤禛冷声说:“你做错了事就该受罚,那日我事后才知道,你是自作主张来的,福晋若不罚你,府里就没规矩了。你回去吧,过几日我再去和你说话。”

  这下轮到宋格格变了脸色,眼睁睁看着四阿哥带着福晋和孩子走了,后面跟着的正院里的丫鬟婆子还狗仗人势地把她推到一边去,宋格格一个踉跄几乎没站稳,边上丫鬟扶着她劝她算了,宋格格却看着活蹦乱跳的念佟,含泪咬牙切齿地说:“我原本,也有这样的女儿的。”

  这边夫妻俩带着孩子回到屋子里,胤禛洗手换了衣裳,便从摇篮里抱起儿子,可孩子不知是觉得父亲陌生,还是饿了或犯困,胤禛一沾手他就哭,哄了半天也不好,胤禛见毓溪脸色越来越紧张,便让rǔ母抱去,还笑着哄她:“额娘讲男孩子多哭几声,将来才有力气说话有声儿,你别太担心。”

  毓溪忍耐下了心里的不安,含笑点头:“是呢,额娘说你出生后抱在慈宁宫养,天天哭闹,吵得太皇太后不能安寝。”

  几句话,算是解了刚才的尴尬,毓溪唤来茶点与丈夫对坐,听他讲军营里的事,可她总忍不住惦记孩子,稍稍听见远处几声啼哭,就紧张地往外看。胤禛体谅她担心孩子的事,好心说:“你去看看孩子吧。”

  毓溪却连连摇头,涨红着脸:“这一年来我总是撂下你不管,你才回来,我怎么好又丢下你。”

  胤禛刚要开口,却见西苑的巧珠急匆匆跑来,她本不该擅自闯入正院的,这大概是急了,跪在门槛外说:“福晋,我们小阿哥病了,侧福晋求您给请个大夫瞧瞧。”

  “弘昐病了?”胤禛略紧张,说着话就起身了,走到门前才突然想起来,转身略尴尬地对妻子道,“我去看看弘昐,弘晖也一直哭,你去哄哄他。”

  毓溪呆呆站在原地,看着丈夫随巧珠离去,若非弘晖突然一声啼哭让她缓过神,不然不知还要这样呆多久。

  深宫之中,半天后岚琪也知道小孙子病了的事,是胤禛派人来求额娘拨两个太医去府里给孩子看一看,彼时旅途疲惫的皇帝正歇在永和宫,皇帝到如今年纪越发比从前警醒,等岚琪吩咐了这些事回来寝殿,玄烨已经醒来,慵懒地问着:“谁来了?”

  ☆、640就当是朕托付你(还有更新

  “是弘昐病了,胤禛求臣妾派两位太医去瞧瞧。”岚琪应着,便将桌上温着的茶水端来,玄烨睡得口gān舌燥,不冷不烫正好入口,痛饮了大半碗才喘口气说,“乾清宫侍候茶水的人,就不会看眼色,大冬天屋子里烧着地龙那么热,哪个还要喝烫的。”

  岚琪本以为玄烨岔开话题,是不想再问她,没想到转身就听见:“孩子病得那么严重,外头的大夫不顶事了?”

  “或许这孩子迷信太医医术高明,这点儿小事,皇上就让臣妾成全他吧。”岚琪有心说得云淡风轻,心头不愿玄烨再问,她也有愧不如人的地方,譬如这婆媳关系,还有儿子媳妇的夫妻关系,原先多少人羡慕她,可如今却变得莫名其妙,说好不好说坏也不坏,也许搁在平常百姓家这样过日子很不错了,可在宫里就不成,就会因此落人话柄,更何况她们原先是好好的。

  玄烨慢声道:“毓溪是孝懿皇后亲自挑的儿媳妇,可她没来得及教,或许就算现在还在,也未必教得好。眼下胤禛家里那点事,朕有所耳闻。”

  岚琪微垂眼帘,点头道:“是,臣妾无能。”

  玄烨却说:“你不能无能,你再无能孩子们怎么办?朕想,你大概是怕自己一腔心血换不回孩子的好,也换不回他们变成我们想象的模样,所以现在都不教他们了,是不是?。”

  岚琪静静不出声,心里笑玄烨几时琢磨起婆媳儿女之道了,皇帝却一本正经地说:“毓溪是个聪明的孩子,我看你真好好教导她,不会教不会。当初皇祖母可是一心一意要把你调教成现在这样的。朕问你,早二十年时你连大字都不认识几个,到如今,朕赏下多少你抄写的佛经,朝野哪个不知永和宫德才皆备?这么长的路,不是也一步一步走过来了?”

  岚琪笑:“还不晓得那些大臣领了那样的赏赐,会不会觉得皇上奇怪,背地里不定说什么话。”

  玄烨不在乎:“那他们就是对佛祖不敬了。”

  “皇上的意思,是让臣妾好好管教他们?”岚琪很是无奈,“臣妾之前事事为他们cao心,连家里妻与妾的规矩都订得明白,结果变成这样,就觉得是不是自己管得太宽,护得太深,让胤禛和毓溪都觉得好些事来得容易,觉得这世上的人和事就该围着他们转。这才打算把他们放一放,让他们自己折腾,哪怕折腾得千疮百孔,疼了才知道错,若不愿悔改,那就继续吃苦。”

  玄烨点头:“你思量得很周到,可是,就当是朕托付你,好好扶持胤禛的家,让他妻贤子孝家宅安宁好不好?”

  岚琪呆呆望着玄烨,皇帝搂过她说:“你若觉得辛苦了,就跟朕说,你的辛苦朕来弥补,朕每天都哄着你。”

  “好好的又胡闹。”她心里一热,玄烨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她再不给面子实在说不过去。皇帝这样在乎儿子的家事一定有他的用意,人家不明说她也不好问,可家宅安宁总是好事,正如玄烨说的,她要管不难,就怕孩子们辜负了自己的好意,到头来连自己都心灰意冷,可就糟了。

  玄烨笑着:“那朕当你答应了,往后胤禛家里的事,你多多关心,孙儿们的身体,胤禛和妻妾的和睦,你都放在心上些,朕会教儿子治国平天下的本事,你呢,就替他管好那个家。”

  岚琪没多想,随口就说:“总要有放手的时候,哪能一辈子管着他们。”

  可玄烨却轻声一叹,搂着岚琪埋在她温暖柔和的肩窝里,心里默默地说:傻子,等朕放手的那天,朕可就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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