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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种后宫叫德妃_阿琐【完结】(63)

  宫女们将滤网药碗放在桌上,朝德贵人示意后,便匆匆离去,岚琪看了看皇后,艰难地扶着边上的花架子站起来,她双膝早就痛得失去了知觉,一步一颤地走到桌边,先洗了手,再将药滤过两遍,等端着药来皇后跟前,两腿已经恢复知觉能好好走路了。

  皇后好好地吃了药,漱口后从岚琪手里接过帕子擦拭时,抬眼看了她脸上的模样,竟然和刚进门时一模一样,安宁虔诚,似乎只专心着照顾人的事,明明被自己没来由地罚跪了那么久,脸上竟无半分怨气,不管她是涵养好,还是装得好,皇后明白,这宫里再没有这么好脾气的人了。

  伺候吃了药,岚琪不知皇后还会怎么样,刚才是自己先主动跪下去回话的,皇后只是没让她起来,现在她想好了,没事别折腾自己,不要紧的时刻,可要把膝盖站直了,站直了一样能回话。

  之后果然皇后也没为难她什么,岚琪就一直站在边上,不多久温妃回来,恢复了先头的模样,皇后脸上才见喜色,拉着妹妹坐在身边,问了她一些宫里的事,问及皇帝在咸福宫留宿,问她侍寝的事,小钮祜禄氏羞得满面通红,却被姐姐嗔怪:“傻丫头,姐姐当年侍奉皇上,可比你现在还小些,你好好伺候皇上,早些给姐姐生个小阿哥。”

  温妃柔顺地点头,不言不语双颊绯红,皇后见她如此,也知再说不出什么话,抬头见立在一旁的乌雅岚琪,同样温柔静婉,可她浑身都透着灵气,再看自己的妹妹,无一处不被比下去了。

  心下无奈,忽而又咽喉间一阵燥痒,连连咳嗽,温妃吓得不知所措,岚琪上手轻抚皇后的背脊顺气,又端来温水让她润一润,皇后恹恹地喝了两口,就嫌恶地说:“每天喝那么多汤药茶水,满肚子晃dàng。”

  众人都不敢说什么,连冬云也不劝慰,必然是这几天说多了,皇后早就不耐烦了,岚琪放下茶碗洗了手来,却问皇后:“您有没有想吃的东西,太皇太后说,太医总让忌口,每天只灌药不吃饭怎么能见好,病重最难得是有胃口吃东西,总说饿几顿清俊一些,但娘娘们平日饮食就很节制,既无食积,何来饿几顿的道理。太皇太后嘱咐臣妾,您若有想吃的东西,让臣妾一定叮嘱御膳房去做。”

  皇后悠悠看她一眼,却当着妹妹和冬云的面冷笑:“这是当本宫将死之人,要给最后一口饭吃吗?”

  岚琪心下揪紧,这气势下不得不又屈膝跪地口称不敢。膝盖碰到地上了才又感觉疼,身上颤了颤,咬牙挺住了,其实她刚刚已经说了是太皇太后的意思,现在也大可以推在老人家身上,但她明白皇后就是故意找麻烦,也许她觉得折腾自己心里就慡快,既然她就是来侍疾,就是奉旨来让她快些好起来的,折腾几下,咬咬牙就过去了。

  这一跪,又是一整个时辰,温妃坐在边上很尴尬,皇后那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几句话她也心不在焉,终于熬到用午膳的时辰德贵人才起来侍奉,皇后吃药进了粥,犯迷糊要睡一会儿,温妃才拉着德贵人到外头,小钮祜禄氏很善良,吩咐她:“你走吧,下午别在跟前了,这里谁伺候都一样,皇后娘娘大概是讨厌你,你下午呆着左不过还是罚跪挨骂,没意思。”

  岚琪也想走,但她不知道这样走了,皇后会不会更恼怒,她也不是非要轻贱自己被人折腾,只是皇后如今病成这样,没必要和病人计较,昨晚嬷嬷送自己出门时就说,病人时常心火大,有时候发脾气也不是故意的,按耐不住罢了。想想自己生病时,不也是折腾得环chūn几人手忙脚乱,而玄烨和太皇太后生病时,也不好伺候的。

  温妃见她不言语,叹息:“你走吧,不然就该是我走了,看见你这个样子,我心里很不好受。”

  此时冬云出来,见两人说话,温妃让她也劝德贵人走,冬云心里很明白,忙屈膝照实说:“奴婢斗胆说一句,德贵人还是回了太皇太后,不要再来坤宁宫侍疾了,娘娘她……不愿意看见您。您若信得过奴婢,这就请回吧,娘娘不会生气的,若是真的生气,奴婢再去请您来,在这里您也要受委屈,那样也不过是再被多责备几句罢了。”

  “冬云你起来。”岚琪拉着她起来,又朝温妃福了福,“娘娘既然如此说,臣妾就先告辞了,若有什么事,还请您立刻派人去钟粹宫找臣妾。”

  温妃颔首不语,岚琪又行了礼,转身离开,随她而来的环chūn也从边上跟过来,刚才就听说主子在里头罚跪,这会儿见要走了,委实松口气,而在坤宁宫里没看出什么,一到门外头,主子倏然就腿软了。

  “不能走了吗?”环chūn大惊,可岚琪扶着她又重新站稳了,自嘲着,“人就是娇惯,在里头撑着一口气怎么都行,一出来就腿软了。”

  之后互相搀扶,初雪尚不成气候,落地化水,一路湿滑难行,岚琪脚软不好走,动不动就打滑,可她却会嘲笑自己笨,环chūn见她心qíng不坏,也跟着玩笑,主仆俩竟一路嬉笑着回去,进了门布贵人听见动静出来,看到她颤颤巍巍地走路,忙问怎么了,听说被罚跪了好久,沉着脸说:“中宫之主,怎也是这样的心胸。”

  自然这样的话岚琪不让她多说,之后众人打水来让泡脚暖一暖,玉葵掀开主子的裙摆卷起裤腿,瞧见膝盖上青紫一片,还有一处破了皮,她犯错时会被环chūn罚跪,幼年顽皮跟着嬷嬷时也没少挨罚,这样的伤一看就知道跪了多久,忍不住说:“主子这是去侍疾吗,怎么自己弄了一身伤,您这是跪了一上午了吧。”

  岚琪抿着嘴不说话,布贵人凑过来瞧见,气哼哼道:“若是这几日皇上召你侍寝,看到了伤,她就不怕……”

  “姐姐,别说了。”岚琪劝她,又笑着说肚子饿了要吃饭,等泡了脚,咬牙被环chūn在膝盖上上药揉淤血,之后就自自在在地盘膝在暖炕上大口吃饭。

  布贵人知道她侍疾辛苦,一早就让炖了一只jī等她回来吃,这会儿ròu都苏烂了,瞧她吃得láng吞虎咽,心qíng才好些,嗔笑她,“你在皇上和太皇太后面前也这吃相,难看死了。”

  岚琪满嘴油乎乎的,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口齿不清地说:“就是不能这样,在家才要乐呵一些。”

  “慢点吃,谁和你抢啊。”

  说话的功夫,外头有人来,针线房把新制的冬衣送来了,如今岚琪和布常在都是贵人,分例上用的东西都比从前要好,而德贵人又是最得宠的妃嫔,各房各司更是殷勤伺候,这冬衣原再几日才是定例送来的日子,针线房竟然赶着就做成了。

  岚琪也不在外人面前失态,洗了手敛了衣容才出来看,摸着衣领袖口上水滑的风毛,笑着问:“今年其他娘娘们也用这样的吗?比去年的更好了。”

  针线房的大宫女笑说:“宫里用度比往年都宽裕,奴婢原不该说这样的话,真正是如今用的料子皮毛,才配得上各位主子娘娘们。”

  布贵人却摸着岚琪那一件说:“这针脚功夫可不一样,我那几件虽也好,但论jīng细可不敢比。”玩笑着说,“是不是瞧见德贵人得宠,就轻待我了?”

  几个宫女吓得不轻,屈膝要请罪,早有环chūn盼夏来塞了碎银子打赏,说布贵人是开玩笑的,但她们也老老实实说:“觉禅答应原不让奴婢们说的,可是奴婢们就知道,这针线上的不同如布贵人这样行家的,一看就看得出来,布贵人的衣裳是奴婢们jīng心做的,但德贵人这件大毛褂子,是觉禅答应做的。”

  “觉禅答应,是哪一个?”布贵人也不大和宫里妃嫔往来,今年又进了新人,她早记不清楚了,却听锦禾说,“主子忘记了,上回和那拉常在来的那一位,那会儿还只是官女子,她因为和安贵人顶嘴被罚跪在宫道上,被德贵人带回来的。”

  布贵人这才想起来,笑道:“也封答应了?并不听说在皇上面前伺候呢。”

  倒是针线房的人很清楚,一一说来:“因为惠嫔娘娘请觉禅答应给太后做了新衣裳,太后很喜欢,皇后娘娘很高兴,就晋了答应的位份,已经是重阳节上的事儿了。”

  布贵人自嘲:“咱们这儿日子过得可真好,宫里的事一概不知。”

  不多久针线房的人便走了,几人来收拾衣裳,岚琪突然对环chūn说:“觉禅答应做的那一件你收起来,我不穿。”

  “怎么了?”布贵人不解,“刚才起你的脸色就不太好看呢。”

  岚琪却笑:“我是惦记那半只jī要冷了。”至于衣裳则解释,“既然她如今给太后做衣裳了,我怎么敢穿一样的,她的心意我领了,可不能坏了宫里规矩,连针线房里都是有固定的人制作各宫的衣裳,何况她还是有名分的答应。”

  说完这些,又乐呵呵去吃她的午饭,剩下的半只jī果然凉了,她要环chūn再热了给她吃,可环chūn怕她吃多了撑着,正纠缠,又有人来送东西,这一回来的却是乾清宫的人,送来御膳厨房新作的苏点,说是皇帝吃着不错,送来给她们也尝尝。

  岚琪得意洋洋地冲环chūn说:“我可是有皇上疼的人。”引得一屋子人都笑,钟粹宫里热热闹闹的,全然不见德贵人被莫名其妙罚跪半天的抑郁,可坤宁宫这边,下午皇后醒转,听说乌雅氏已经走了,脸上并不好看,但什么也没说。

  而没多久,外头风雪越见肆nüè时,皇帝竟然顶着风雪来坤宁宫,听见外头上报,皇后只在心里冷笑,这是要为他心爱的人被罚跪,来找自己理论了吗?

  ☆、091你在做什么?(二更到

  玄烨进来,浑身的寒意,温妃上前解了氅衣,递过手炉,皇帝捂在手里笑问:“这些日子,你都在这里?辛苦了。”

  “臣妾侍奉姐姐应该的。”温妃侧身让开,请皇帝往里头去,自己则将氅衣给了冬云,带了宫女到别处去坐。

  玄烨信步进来,恰西洋钟鸣时,他和皇后都朝大钟看去,皇后先开口:“听说皇上新晋又得了新的?臣妾也想开开眼界。”之后坐在榻上欠身,自称抱病不能下chuáng行礼。

  玄烨笑道:“就在乾清宫暖阁里放着,你好了过去瞧瞧就是。”说着坐在一旁,细细看了她,“你气色很不好,天越来越冷,可要养好了过冬。”

  “臣妾好些了,多谢您记挂,大雪天的,皇上怎么来了?”皇后心中惴惴,本以为会看到怒气冲冲的皇帝,跑来责问自己为何折腾他心爱的德贵人,还以为乌雅氏转身就会去皇帝面前告状,她果然是想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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