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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种后宫叫德妃_阿琐【完结】(79)

  岚琪没说什么,待进了殿内,告知太皇太后喜讯,听闻吴三桂死了,太皇太后先是为玄烨高兴,但免不了感慨当年岁月,吴三桂引清军入关,那时候多尔衮还在,如今连吴三桂也死了,他们这一辈的人是都该走了。

  看着太皇太后的qíng绪起伏,岚琪明白玄烨的为难,玄烨满腔热qíng平定三藩稳固江山,可对祖母而言,却是要一遍遍翻出当年的事当年的人,还是自己这个毫不相gān的人来报喜的好,不论老人家是喜是忧,她都能理解接受。

  “瞧瞧这肚子。”太皇太后总算将自己从忆往昔中抽回,轻轻摸了岚琪的肚子,“一定是个小阿哥,我怀福临时肚子也长这样。”又叮嘱再过些日子不要随便让人摸肚子,姐妹间如此,皇帝更是,怕多摸了肚子引得胎动早产,要让孩子踏踏实实地在娘胎里养足了日子才好。

  闲话半日,太皇太后便打发她早些回去休息,让苏麻喇用轿子送,自己进了佛堂去诵经,兴许是还惦记着几十年前的事,众人不敢多嘴,侍奉她入佛堂后,苏麻喇嬷嬷便来送德贵人。

  岚琪挽着嬷嬷走到宫门前,看着小太监们压轿子,心下一横不想再犹豫,拉着嬷嬷到边上说:“有一件事想求太皇太后,可刚才那qíng形实在开不了口,嬷嬷您帮我听听,看是不是能在太皇太后面前说的事。”

  嬷嬷笑问:“您这样紧张,是什么要紧事?”

  岚琪喉间蠕动,眼神怯然更满是期盼,轻声道:“皇上曾说,希望太皇太后能替我养这个孩子,大概还没向太皇太后提起来,又或者皇上忘记了,但我还想自己求太皇太后,不论日后这孩子养在哪里谁来养,嬷嬷,我只不愿让佟贵妃碰他。”

  嬷嬷想起佟贵妃和德贵人几乎前后脚来去的,不禁问:“是不是路上碰见了?佟贵妃又对您做什么了?”

  岚琪摇头,真诚地看着嬷嬷:“说一句不敬的话,佟贵妃厌恶我,可我也讨厌她,刚才她摸着我的肚子若有所思,那眼神都是直的,我不怕她会对我做什么,可我怕、我怕她会想尽一切办法要这个孩子。嬷嬷,我若对太皇太后说,她会不会恼我不懂事,要坏了宫里的规矩?”

  “没有的事儿,过几日您再来,自己跟主子好好说说,主子不就是喜欢您实诚率真?”嬷嬷爱怜不已,哄着岚琪,“再者皇上既然亲口对您说过了,您也大可放心,咱们万岁爷金口玉言,没谱儿的事绝不轻易开口,您还不了解皇上吗?”

  岚琪面颊绯红,心头yīn云一扫而空,挽着嬷嬷亲昵地说:“有嬷嬷这句话,我就安心了。”

  但苏麻喇嬷嬷嘴上虽说让岚琪过几天自己来求太皇太后,但转身夜里侍奉时,就将此事说了,太皇太后也不觉得新奇,把孩子送去承乾宫,被如此骄纵跋扈的女人抚养,换谁都不乐意,只不过乌雅岚琪说出口了而已。

  “有了孩子,人总还要变一变,我挺想看看岚琪会变成什么样,眼下这个请求是一件,往后的日子,不知还会不会再有别的事。”太皇太后笃然笑着,完全没把这些事放在眼里,嘱咐苏麻喇嬷嬷,“总想着她怎么就真能无yù无求,在我身边从来不开口要什么,人太完美了看久了容易恍惚容易厌,我这样玄烨也一定是,现在听这些,才觉得她有血有ròu呢。下回她再找你商量什么,你就立刻把她推到我面前来。”

  嬷嬷则放下帐子笑:“说到底,您就是偏心贵人,换做旁人未必是这番说辞,您说呢。”

  夜渐深,岚琪靠在chuáng上没躺下,今晚胎动得有些厉害,她正和孩子说话安抚他,忽而隐隐从承乾宫传来悠扬古琴,小贵人心头一紧,待环chūn进来便问:“皇上今晚去承乾宫了?”

  “没有啊,皇上今晚没翻牌子,乾清宫里据说到现在还有大臣出入。”环chūn一边应着,一边见岚琪心神不宁,挨到chuáng边问,“您今天很在意贵妃呢。”

  岚琪点头,捧着自己的肚子,神qíng凝肃地说:“她今天看我的眼神很不一样,我知道她没安好心,指不定就想要我的孩子,大阿哥的亏她不会再吃一次,一定想往后要抱养才出生的孩子,虽然她肯定看不起我,可皇上和太皇太后都喜欢我,她若能把我的孩子抱走,人家就更要觉得她厉害了。”

  环chūn还是头一回听主子这么直白地说自己被喜欢着,不管是她没有自觉还是谨慎低调,从来就没表露过自己被人喜欢着的心qíng,今天恐怕是真急了才会说出口,不禁心疼,安抚她,“您也说皇上喜欢您,那怎么还会做让您伤心的事儿。当年钮祜禄皇后都要不到孩子,何况佟贵妃呢,虽然您还不能自己抚养,可咱们钟粹宫里有端嫔娘娘,再不济也就是养在阿哥所,奴婢看,是绝不会抱给佟贵妃的,不说别的,就说皇上怕您伤心呢,佟贵妃可比钮祜禄皇后更狠毒地对待过您,皇上难道会不记仇。”

  岚琪却认真地看着环chūn说:“我不是记仇,环chūn,记仇只会自己痛苦,记着有什么意思?我是觉得佟贵妃那样的人,哪怕她曾经真心待过大阿哥,可她的脾气xing子,再如何真心疼爱孩子,只怕也会教出和她一模一样的脾气,我不想我的孩子也变成那样,不论是阿哥还是公主,他们是金枝玉叶,贵气天成,可我容不得我的孩子,像贵妃那般嚣张。”

  “您说的是。”环chūn见岚琪有些激动,怕她qíng绪起伏太大不舒服,赶紧劝说让她平静一些才好。

  岚琪也自觉今晚心火很大,怪不得孩子在肚子里很不安分,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当初惠嫔和荣嫔拼着嫁祸佟妃的罪过,拼着哪怕从此不被皇帝喜欢的代价,也要把大阿哥弄出承乾宫的心qíng,做母亲的女人,都不畏惧恶láng猛虎,才体味什么是护犊qíng深。

  “环chūn,你若几时觉得我变了,变得要让你不认得了,一定要告诉我。”岚琪抓了环chūn的手说,“认了字读了书,懂了圣人的道理,知道天下的广阔,可眼睛里看到的世界,也不再是从前那么简单gān净。”

  承乾宫里的古琴声悠悠停了,夜色越见深浓,取而代之各门各宫落锁的声响,锵锵回dàng在皇城内。宫阁之间,有侍卫巡视而过,皇城一隅,两队侍卫相向而行,到了跟前看清彼此,这一边来的人纷纷抱拳行礼,称呼:“纳兰大人吉祥,今夜怎么是您当值?”

  纳兰容若淡然道:“才回京,听说内侍卫改了编制,亲自来看一看,并不当值。你们且去巡逻,身上刀剑绑好了,勿惹声响扰各宫主子休息。”

  侍卫们应了,从他身边而过,纳兰容若身后一个侍卫道:“大人,此处住了那拉常在和觉禅答应,那拉常在刚有了身孕,上头吩咐要多加小心。”

  正说话,殿阁门忽然dòng开,一个小宫女从里头出来,乍见外头的侍卫,唬了一跳,有人上前问她做什么大半夜跑出来,那宫女战战兢兢说:“我家答应又高烧不退,奴婢……想去请太医。”

  容若闻言,眉头紧蹙。

  ☆、103求死不得(二更到

  “大人,您看是不是放行?”有侍卫来问容若,更说,“只怕要先回过惠嫔或荣嫔娘娘,但这个时辰,二位娘娘必然已经安寝。”

  容若沉了沉心,说道:“两位娘娘安寝不得惊扰,答应有疾也不能耽误,就先去太医院请太医来瞧瞧,明日我去惠嫔处解释,派两个人跟这位宫女去。”

  手下应诺,领着那战战兢兢的小宫女走,容若也不便在这里久留,但细想宫女的话,似不经意地问身边人:“听这宫女所说,那位答应身体很不好吗,怎么是说又高烧?”

  侍卫便道:“回大人,属下只听说这位答应中秋节上遭贵妃娘娘重责,据说伤得不轻,恐怕是这个缘故。”

  容若心头揪紧,竟无人告诉他这件事,家中额娘必然该知道,就连自己的亲信也瞒过了,真真是要杜绝自己和宫里一切往来?

  殿阁之内,那拉常在因害喜而夜不能寐,听说觉禅答应又高烧时,未免人家觉得是她仗着有身孕而诸多琐事娇惯不已,便让宫人推说自己已经睡了不理会,没多久宫女却来说觉禅氏身旁的宫女出去了。

  那拉常在很厌恶,怨怼着:“若在外头遇见什么人可怎么办,她真是太折腾,我还是要想法儿回了几位娘娘,给她另找一处去住。”

  小半个时辰后,听说太医竟然真的来了,那拉常在又奇怪不已,派宫女去打听,才知道是遇见了侍卫,舒口气又不免愤愤,“就数她最多事,病死了才好。”

  这般那般的抱怨,那拉常在显然已经忘了自己曾经也是默默无闻可怜的小答应,对觉禅氏毫无怜悯之心,而觉禅答应自己,似乎也无求生之意,太医来了也不配合,好容易搭了脉开了方子,大半夜折腾喝下两碗药,但她臀上的伤仍未痊愈,长久趴卧肠胃不适,喝下去的药没多久又吐了,伺候她的小宫女最后都坐在地上哭,求她不要再折腾。

  可觉禅氏却恹恹伏在chuáng上,唇边有一丝蔑视所有的轻笑,仿佛满足于生命正在一点点耗尽,臀上的疼痛何足挂齿,她的心早已痛得麻木所有感知。

  奈何上天有好生之德,她明明吐光了药,却又在第二天早晨退了烧,以为就将殆尽的生命顽qiáng地持续着,她绝食拒药,硬是不想苟活下去,小宫女劝她要为家人想一想,觉禅答应却凄惨一笑:“父母皆戴罪,我还能累及谁?”

  但这一天,纳兰容若忙完公务,便约了妻子一同入宫向惠嫔请安,正好妻子有了身孕,算是来报喜,惠嫔看在明珠的面上见了他们夫妻,可果然容若另有私事,没多久就借故支开了妻子,惠嫔见他这架势,就冷笑:“我一直等你几时来问我她的事,你果然还是来了,你阿玛若知道,一定乱棍打死你,现今你阿玛在朝廷如日中天,你非要给他脚下使绊子吗?”

  容若却不在乎,反慢慢将昨晚的事说了,惠嫔怒问:“你大半夜在宫里游dàng,就为了找她?纳兰容若你不要命了?”

  “娘娘。”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放不下,人已经是皇帝的,他一辈子也得不到了,为什么还要阻止他关心,容若竟硬气地对着惠嫔说,“您最好去看看她,给她一条活命的路,不然臣只能自己cha手gān涉,哪怕求到皇上面前。”

  惠嫔大怒,bī近他冷声问:“你威胁我?”

  “臣不敢威胁娘娘,只求娘娘可怜她在宫里孤立无助。”容若单膝屈地,恳求说,“臣没有非分之想,只求她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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