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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种后宫叫德妃_阿琐【完结】(83)

  “没法子,我天生好看呐。”岚琪得意地玩笑,被二人嬉闹,不多久听见前头承乾宫的动静,佟贵妃已经去了,很快有人来请端嫔,三人也前往,路上陆续见各宫各殿的妃嫔用来,皇帝没有厚此薄彼,该来的都来了。

  太皇太后和太后也少不了赴宴,而今太皇太后的长寿也成了国威的一部分,这个历经三朝的女人早已扬名海外,使臣见了老人家,恭恭敬敬行了清朝最尊贵的礼仪,太皇太后很高兴,送了厚重的礼物。

  玄烨有洋人大臣,如南怀仁之辈,岚琪见过一两次,可南怀仁他们长得又和这些人很不一样,他们带来的舞娘妖娆奔放,大庭广众起舞,露胳膊露腿毫不遮掩,一众朝臣亲贵看得眼睛发直,女眷们都觉得很尴尬。

  岚琪对这异域风qíng倍感新奇,而最让她意外和敬佩的,是温妃娘娘小小年纪,竟然能和他们很好地jiāo流说话,谁也不知道她几时学的这洋话,只看她笑盈盈坐在太后身边,使臣夫人坐在下手,两人时不时说笑几句,连太皇太后问起这异域文化,也是她一句句将使臣夫人的话转述给老人家听。

  岚琪便听见身后几位福晋在说:“现在八旗教养女儿往宫里送,可都是变着花样得教,怪不得出来的个个儿都是小人jīng,从前说钮祜禄家的小女儿难成气候,不及皇后一手指头,如今看着,她可比钮祜禄皇后qiáng多了。”

  这些话布贵人也听见,她轻轻推岚琪,低声说:“你瞧对面的佟贵妃娘娘,脸黑沉沉的,比那个西洋使臣身后的奴才还要黑了。”

  “姐姐也会胡说了。”岚琪嗔笑她,两人只是打趣,不过她还是好奇地去看了眼贵妃,彼时贵妃正掩袖饮酒,许是见温妃抢走了她的锋芒而不悦,岚琪不敢逗留目光,朝后一转,不经意瞧见一张熟悉的脸,再定睛看,竟是觉禅氏也来敷衍,正随宜嫔和郭贵人坐着。

  布贵人在边上轻声说:“你是不是瞧见那个觉禅答应了?”岚琪颔首,听姐姐继续说,“搬去翊坤宫后就好好的了,不知道自己开窍了,还是宜嫔娘娘和郭贵人照顾得好,病好了伤也好了,你瞧宜嫔身上的衣裳,都是她亲手做的,多好看。”

  岚琪知道,布贵人如今常随端嫔去荣嫔或惠嫔处相聚,知道的事也比从前多,反是自己安于养胎,外头的事知道甚少,此刻见觉禅氏好好在那里,比起听见她寻死觅活的事,心qíng好许多。

  才想收回目光好低头夹菜吃,突然见那边郭贵人身子一晃软软地跌在身后宫女怀里,只是没有晕厥,很快清醒,但脸色极差似生病一般,宜嫔匆匆让人搀扶回去,而这一下所有人都看着,岚琪就听身后几个福晋说:“郭贵人不会是有了吧,她不是新来最得宠的吗?”

  岚琪没什么,只是抬头无意中落在贵妃身上,她又愤愤饮下一杯酒。

  ☆、106损人利己(还有一更

  相形之下,坐在太后身边的温妃则谈笑风生从容大方,想来她腹中有子,别人如何碍不着她,今日又因jīng通洋话在太皇太后和皇帝面前都占尽风光,饶是皇帝近来时常在承乾宫休息,佟贵妃在这一场宴会上注定黯淡无光。

  且从前皇帝因有意立钮祜禄氏为皇后,立后前那些日子,凡有大宴,昭贵妃都陪圣驾而坐,俨然皇后之尊,但今日佟贵妃只是坐在众妃之首,尚不如太后身边的温妃离玄烨坐得近,皇帝的意思很明白,再无立后之意。

  皇帝坚决,谁也无法改变,那副后之位,同样独一无二的皇贵妃就势在必得,她佟贵妃距离皇贵妃已然一步之遥,可温妃先有了身孕,眼瞧着要和她比肩,前途一片迷茫,不知要如何才能冲出雾阵,这一杯杯酒饮下的,是恨是怨,还是不甘心?又有谁知道她的心思。

  “总觉得很可怜。”岚琪自言自语,低头夹菜吃,边上布贵人听见,轻声问她,“你在说谁?”

  “我没说什么呀?”

  布贵人却说:“你猜郭贵人是不是有喜了,宜嫔娘娘会不会不高兴,妹妹才来多久,就比她抢先了。”

  岚琪抬头望了眼宜嫔,她正乐呵呵与下手的安贵人说话,丝毫不见不悦或紧张,让人觉得若是郭贵人真有喜了,她兴许是早就知道,碍着诸多事没报而已。

  半个时辰后,西洋舞姬们献舞罢,太后正下赏赐,有翊坤宫的人来禀告,宜嫔灿烂地一笑,起身到了上座前,福身行礼说:“臣妾恭喜皇上,郭贵人有喜了。”

  玄烨面有喜色,也向太皇太后贺喜,温妃娘娘大方地向那使臣夫人解释,使臣夫人叽叽呱呱不知说了什么,温妃眼眸流转,朝太皇太后和皇帝禀告,“使臣夫人说,此次进贡之物中,有一对嵌满珍珠的手镯,在他们国家是祝祷安产之物。”

  太皇太后觉得新鲜,让人去找来看,打开匣子,白莹莹一对镯子,白金为底,镯面上嵌颗颗大小均匀的珍珠,莹润饱满,温妃又解释说:“嵌满珍珠寓意多子,使臣夫人说,在她们那里,会由长辈赐给有身孕的晚辈。”

  “镯子只有一对两只,咱们这儿有身孕的,可有三人。”佟贵妃忽而冷幽幽开口,目光徐徐而起,落在了德贵人的身上,众人也随之而来,却见德贵人手里正夹着一筷子松茸jī丝,见所有人都看着她,尴尬地放下了,她似乎根本没听上首几位在讲什么事儿,不明白大家为什么看着她。

  玄烨见她如此模样,眼中反有笑意,如果人人都像她这样,天下该何等太平。

  而上头本来也没说这镯子要赐给谁,佟贵妃非要来提点一句,这下弄得所有人都尴尬,她却幸灾乐祸似的说,“他们信奉的神明和我辈相异,想来所谓安产的祝祷,来了大清国也不见得就有用。”

  玄烨不以为意,笑对祖母说:“还有一件喜事不曾告诉皇祖母,您不见今日皇兄的福晋没来赴宴?是才有了好消息,正在府里安养,朕还想送什么贺礼好,正好这一对寓意吉祥的镯子,借花献佛。”说着朝坐下远处的福全看去,裕亲王听见这个已经起身来,笑着与祖母道,“皇祖母就赐给孙儿吧,孙儿替孙子媳妇谢恩了。”

  “宫里娘娘们都没有呢,数你脸皮子最厚。”太皇太后见两个孙子来给自己台阶下,心中喜悦,乐呵呵将这一对镯子赐给了福全,又另加赏赐给他的福晋,叮嘱好生安胎,并派苏麻喇嬷嬷和宜嫔回翊坤宫探望郭贵人。

  鼓乐再起,殿内一扫方才的尴尬,佟贵妃孤零零坐在那里,所有人都不看她一眼,那一份屈rǔ愤恨,只怕要掀起更大的风làng,不知这算不算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一场宴会宾主尽欢,岚琪被异域风qíng引得兴致高昂,与端嫔、布贵人回宫路上,还叽叽喳喳说不停,端静和纯禧早就被抱回去睡觉,端嫔便寸步不离在她身边,正笑着拉住她:“慢些走,你也不顾着自己的肚子,夜深了说话小声点儿。”

  岚琪却没心没肺地和两人说笑:“今天亏得裕亲王福晋没来呢,您瞧王爷那眼神,看着那些舞姬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福晋若看见还不得气疯了,我猜想啊,裕亲王府又要多一个西洋侍妾了。”

  布贵人骂她:“胡说八道,连王爷也敢编排,小心皇上恼你。”

  正嬉笑,忽见前头停着一行人,一乘轿子停在路边,这里的小太监跑上前去看,迅疾回来说:“是温妃娘娘在前头。”

  “娘娘不是先回去了吗?”三人惊讶,快走几步上前行礼,温妃端坐轿子里,柔柔道一声,“端嫔和布贵人先行吧,本宫有些话和德贵人说,一会儿本宫会派人送她回去。”

  端嫔蹙眉,欠身道:“娘娘和德贵人有孕,还请早些休息,有什么话不如明日白天再讲也不迟,眼下更深露重……”

  “端嫔,你回去吧。”温妃却打断了人家的话,那不冷不热的语调,分明透着几许威严。

  端嫔和岚琪互看一眼,岚琪点了点头,端嫔只能与布贵人先行离开,她们一走远,温妃就从轿子上下来,冲岚琪笑:“咱们走走?”

  “是。”岚琪心内尴尬,因为自己一直借口不舒服,未赴温妃邀请她去宫里坐坐的约定,今晚却jīng神奕奕地参加宴会,显然是故意躲着人,也不知温妃此刻要说什么,心想着能避开的,就绝不要被卷进去。

  慢慢前行,周遭宫女太监都隔开十来步路听不见说话声的距离,环chūn绿珠几人见状也不敢贴身跟随,由着两个孕妇走在前头,岚琪早就不穿花盆底子,但温妃还穿着,只是穿着了身量还不及岚琪高,此刻夜风一过,团花锦绣的领巾飘起,温妃笑着问她:“德贵人冷吗?”

  岚琪摇头说:“臣妾穿得很暖和。”

  温妃满眼羡慕,问她:“听说孕妇易燥热,果然你瞧着穿得比我们单薄一些。”

  岚琪笑:“娘娘过几个月也会如此,冬日里兴许会好些。”

  “不会了,我不会再燥热。”温妃停下脚步,双眸分明含笑,却叫人看出里头无尽的惆怅,她红唇微动,“德贵人,我腹中的胎没了。”

  岚琪浑身一紧,肚子也发紧,扶着腹部很不舒服地朝后退了几步。怎么回事,宫里可什么风声都没听见,是她闭门不出的日子太久了吗?怪不得前些日子听说温妃害喜十分严重,宴席上却不见她有任何不适,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温妃:“娘娘……说真的?”

  “那日让冬云请你来,就想对你说这件事儿,重阳节前就没了,我借口害喜,不过是在屋子里养身体。”温妃小小的身子里,透出与她不相匹配的气势,扶着岚琪继续朝前走,“除了冬云和我亲信的太医,眼下这件事,只有德贵人你知道。”

  这一句话里字字透着让人不安的气氛,岚琪脚下慢慢挪走,心头沉沉跳动,果然温妃开口:“德贵人,帮我一次也帮你自己一次,如何?”

  “娘娘的话,臣妾不明白。”岚琪想躲,她恨不得立刻离开这个深不可测的小钮祜禄氏。

  “很简单,佟贵妃一心要你的孩子,你以为她会善罢甘休?不如来个痛快的。”温妃眼眉弯弯对她说,“绝了她的前程,我得利,你保住自己的孩子。姐姐曾说,当初你帮过惠嫔和荣嫔,那时候她们纯粹是利用你,现在你也从中得利,不是很好吗?”

  岚琪个子高一些,视线从上而下看钮祜禄氏的脸,越发显得她下巴尖细,本该清纯秀美的姿色,无端透着凶戾之气,再想刚才在宴会上落寞饮酒而满面通红的贵妃,此刻的温妃看起来,才让她觉得无比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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