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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莎翁致敬_陆观澜【完结】(20)

  我低着头,假装看不见护士MM调侃的眼神。

  一阵忙乱过后,我小心翼翼地不牵动他挂着点滴的手,扶着他半靠在枕头做的靠垫上面,接着给他倒了一杯水,看着他喝下。

  他一直紧紧地盯着我,跟随着我的身影。

  我又坐了下来,不看他,低着头装作很不经意的样子,“还有,下次记得,送别人印章不要那么小气,要记得附带送一盒印泥,要不给别人当垃圾随手扔了怎么办?”

  他猛然坐了起来,我忙抬头看他。

  他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的狂喜,“林汐……”

  我忙捂耳朵,“拜托,我知道我的名字很好听,那也不用整天在我耳边叫来叫去的。”

  他眨了眨眼,有点赌气又有点委屈地咕哝着:“我现在是个病人。”说着可怜兮兮地看着我。

  我惊讶地看向他,这、这、这,真的是那个骄傲冷漠的秦子默吗?

  看着他瘦削的脸,我的心里涌上一阵酸楚和甜蜜,我柔声说:“是是是,你是病人你最大,肚子饿不饿?我出去看看向凡回来没。”

  “不!”他紧紧拉住我,像一个小孩,“你不许出去,我要你陪我,”再吸一口气,“我要抱着你。”

  我哭笑不得地看了他半天,还是顺从地坐到他身边,他伸出那只可以活动的手紧紧地揽着我。

  过了一会,他推推我,“帮我把外套拿来。”

  我不解,“gān吗?”还是去拿了。

  他在口袋里掏了一会儿,半天拿出一个什么东西,“闭上眼睛,伸出手来。”

  我闭上眼,伸出手,一个小小的东西放在我的手心。

  我睁开眼,赫然是一枚jīng巧的戒指,朴素但是造型很典雅,镂空的两个心形jiāo叠在一起。

  他轻轻在我耳边说:“是我用三个月的零花钱买的,本来还以为没机会在你过生日的时候送给你……”他轻轻地笑,“老天还是帮我的。”有些微得意。

  我握着那枚戒指,心里暖暖的,暖暖的。

  我们就这样,静静相拥。

  突然,门被大力推开。

  映入我眼帘的是满头满脸大汗淋漓、一脸惊惶的唐少麟。

  他惊住了。

  我们也惊住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我看到唐少麟牵动了一下嘴角,说不清是什么表qíng,说:“我真蠢,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他仿佛自言自语般,“我打不通你的电话,我就一直找一直找,找了大半个医院,在走廊里碰到向凡,他告诉我你在这儿……”

  他那么疲倦的声音轻轻地飘了过来:“我们一直在等你,等着给你过生日。不过我想,现在你大概不需要了……”

  他转身,狂奔而去。

  第八章 若即若离(1)

  我继续愣在那儿,目瞪口呆地看着宿舍门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那个依然和七年前一样英挺潇洒的男子,正露出洁白的牙齿,看着我笑。

  大概是看着我一脸痴呆回不了神的样子,唐少麟故意叹了口气:“完了完了,原来这么多年没见,你的智商和年龄仍然还没开始出现正常。”

  我“啊”的一声尖叫,不顾自己没洗脸没刷牙蓬头垢面、睡眼惺忪的还穿着厚厚的小熊泰迪的棉睡衣,一把上前抱住他。

  我真是太意外了,而且我的心中一阵惊喜。好久好久,都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他抱紧我,有意无意地又叹了一口气:“林汐,你这么高兴,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我还一直以为你不在乎呢。”

  放开我,他扫视一下我的全身,“呃,不过你还是先去换一下衣服比较好,我倒是无所谓,但是这儿有两个国际友人,你现在这样,实在有损中华民族广大女同胞的国际形象。”

  我恨恨地要上前去撕他的嘴,这个唐狮子,这么多年不见,讲话还是这么毒。不过,心里真的真的很开心。

  两个小时后,我们已经坐在C市城南一家环境优雅的小咖啡馆里。

  现在的我,终于可以平静下来了。

  因为我想起来要问他一个问题,我瞪着坐在我对面的他,“昨天和我在MSN上聊天时,你已经到C大了对不对?”

  他一径笑,不回答我。

  坐在他旁边的那个一脸络腮胡的高高大大的洋鬼子不甘被冷落,晃动着手指,用蹩脚的中文抗议:“嗨,汐汐,我要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雷尼尔,你可以叫我雷。”他冲着我裂开嘴笑。

  显然是一个憨厚老实的大男人。

  我忍不住笑着回应:“你好,雷尼尔。”

  坐在我旁边的异国美女大力瞪我,中文说得可就标准得多了:“你好,我叫莫妮卡,我是LION的同学。”

  那种眼神我太太太熟悉了,仿佛一把淬过剧毒的飞刀,在我身上千刀万剐又万剐千刀,誓要将我凌迟处死。

  从十六岁到十九岁,在和唐少麟常常呆在一起的那几年时间里,这种“他是我的,识相就给我滚远点”的无声警告,我隔三差五就得领教一回。

  只是抱歉,我已经千锤百炼,百毒不侵。

  呵呵,没想到狮子的魅力无届弗远,居然跨越了国界,啧啧啧,实在是不可小觑。

  于是我笑眯眯地朝她眨了眨眼,“嗨,莫妮卡,你可能还不知道,”为照顾和体恤国际友人的理解力,我好心地尽量挑浅显的白话文,“我是LION的表妹,表妹你知道吗?就是他姑妈家的女儿。”看她还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我顿时有些口不择言,“My

  mother is his aunt”(我妈是他阿姨),标准的中式英语,只求大力洗刷嫌疑,以图全尸。

  至于到底是gān表妹还是亲表妹,她一个老外分得清才怪。

  坐在我对面的雷尼尔眼中,立刻浮现出令人恐怖的笑意,我直觉有些不妙,果然唐狮子下一句话就把我打入深渊——

  “no、no、no,she is just joking,”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she is my fiancée.”

  (不、不、不,她在开玩笑,她是我的未婚妻。)

  我眼里两把刀子飕飕飕飞过去,死小孩,想害死我啊,你没看到她越来越像五毒教教主了吗

  他也挤眉弄眼地看着我,为怕旁边两只竖着耳朵的猎犬听懂,一把把我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语速飞快地说:“她是我们导师的女儿,我们之间根本就不可能。我也不想耽搁她,就说我在国内有女朋友了,她不信,一定要跟我回来看。我实在被她缠怕了,帮兄弟我一把,大恩大德以后再报。”

  哦,我想我明白了,落花有意、流水无qíng,多么老套的剧码,都这个年头了,居然还乐此不疲地轮番上演。

  顺水人qíng,不做白不做。而且对她而言,唐狮子也不过是块jī肋,早点斩断孽缘,回去找一个相称的如意郎君、早日开始幸福美满的新生活,绝对是好事一桩。

  这点小事难不倒我。我很阿莎力地拍拍他的肩。死狮子,好像又长高了,得踮起脚。

  剩下的时间段,在我重新粉墨登场之后,我让莫妮卡充分知道了什么是小鸟依人、柔qíng似水等等等等中国女xing的传统美德。在我和唐狮子天衣无fèng无懈可击的二人转表演面前,她有点黯然神伤。

  莫妮卡回国后果然找到一个如意郎君,还是中国人。这是后话。

  中午,我们四个人浩浩dàngdàng去吃了一顿标准的中餐。雷尼尔和莫妮卡这两人对筷子的驾驭能力应该不会超过三岁稚儿,偏偏还兴致勃勃得很,不屈不挠地在杯盘之间飞沙走石。唐少麟倒是熟视无睹,我是实在看不下去了,让服务员送上刀叉,任由他们在糖醋排骨、油焖大虾、香菇青菜等等等等上面戳来戳去。

  吃完饭,我们先送两位外宾回去休息,相约晚上再一起出来逛逛。

  我和唐少麟终于有时间坐下来好好聊聊了。

  在我宿舍,我给他泡上一杯清茶,拉过两个椅子,我们两个沐浴着午后的阳光,静坐在大大的窗台边。

  我仔细地看看他,六年不见,他长得更加高大俊逸,当年神采飞扬的洒脱之气少了一些,他的身上逐渐散发出一种成熟潇洒的气度。

  但是他身上还是充满了阳光般的感觉,甚至还有着阳光特有的清香。

  他就像一首悠扬轻灵的大提琴协奏曲,而那个人呢,永远有着淡淡的哀伤——低低的婉转的夜曲般的哀伤。

  我猛地回过神来,林汐啊林汐,有点出息好不好,如今的那池chūn水,即便chuī皱,又与你有何gān!

  唐少麟看着我,眼里是暖暖的笑意,他带点戏谑地说,“林汐,六年多不见,变漂亮了啊。”

  我也笑,“你也是啊大帅哥,越来越帅了,呵呵。”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回来的工作定了没?”

  他的表qíng有些若有所思,又有些无可奈何的样子,“林老师,作为一个新时代知识女xing,国家大事也就不劳你多加cao心了,但是你平时连校报、学校新闻都不看的吗?”

  我有些心虚,最近实在太忙,再加上……

  慢着——我似乎听出了弦外之音,大叫着指向他,“你、你、你的意思是说……”

  他只是微笑,这头死狮子,六年多不见的确沉稳多了。

  我飞快地扑到大姐那边的书架上去。

  大姐一向有收集整理任何东西的好习惯。

  以往塞到我们门fèng里的校报,我只是大致瞄一眼就随手一扔,最近则连瞄都懒得瞄了。但是大姐一定会整理得好好的。

  果不其然,在书架的二楼,有一叠收拾得整整齐齐的校报,我飞快地找到最新一期,然后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在头版头条,赫然列着一个大大的标题——

  留美学者唐少麟博士被聘为C大物理系教授兼学科带头人

  然后,底下详细列举了唐狮子在美国的丰功伟绩:写了多少多少PAPER(论文),做了多少多少PROJECT(课题),得了多少多少PRIZE(奖项),如何不受国外高薪诱惑,毅然回国,并婉拒Q大B大的盛qíng相邀,来到C大,甘为C大的学科建设尽绵薄之力,学校表示热烈欢迎等等,举不胜举。

  我简直难以想象,这篇新闻稿的主人公,就坐在我身旁。

  顾不上去探究那篇显然是官方文件式的措辞,我先抓住主要矛盾:“你为什么来C大?”

  就他目前所研究的学科而言,向来是Q大、B大、G大分庭抗礼、各有千秋。就算他不去那两个学校,回到母校不也是皆大欢喜的一件事?毕竟当年他在那儿所创下的纪录,至今仍然无人能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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