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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儿媚_米兰lady【完结】(4)

  一曲奏罢,王雱转头对她说:“我去年在汴京集古斋中淘得此箫。据说是当年萧史向秦穆公女弄玉求婚时所用。虽难辩真伪,但我独喜故事中两人琴瑟相合伉俪qíng深之意,所以出重金购来,一试之下果然觉得乐音清澄,与众不同。”

  庞荻接过一看,见玉箫色泽温润,上面花纹与题字均jīng雕细刻,的确绝非凡品。

  王雱忽然展眉一笑,续道:“去年清明,我与人拿此箫作赌注行令,一时难觅灵感,若非娘子适时出现,只怕我已江郎才尽,俯首认输了。”

  听到他重提清明之事,庞荻颦眉微嗔:“填出那样的无聊之词,难道还不算输?”

  王雱大笑:“所幸那天与我打赌之人并非娘子,否则再有十支玉箫也全输了。那人何等大度,岂会为半阕小令斤斤计较!”

  庞荻于是追问:“那位墨衣男子是谁呢?”

  王雱见她十分好奇,反而故意不说,调侃道:“咦?天下哪有你这样的娘子,与人dòng房花烛之夜便拉着丈夫追问另一男子之事!”

  听他一说,庞荻一张粉脸红晕染遍,啐道:“不说就不说,谁爱知道!明明是你故意引人家问的。”

  如此谈笑半晌后,王雱柔声对庞荻说:“夜色已晚,你先就寝吧。我忽想起一要事要告诉父亲,去去就回。”

  言罢起身而出。庞荻独坐半天,见他未归,便解衣躺下,但只脱了最外面的红裳。

  原来她虽未经人事,却也知道夫妻之事未尽于此。出嫁前一天娘亲私下略略向她提了些闺房之事,但她一听之下很是羞涩,庞夫人也没有多说,只是给了她一幅绢画,说是“压箱底”之物。她后来展开一看,发现竟然都是些“chūn宫”绣像,大惊失色,立即卷好放入嫁妆箱中,用衣物层层压于其上,当真是“压箱底”了。

  所以她一直担心王雱会对她有所gān犯。虽然明知自己已然嫁予他了,但一想到要与他行这种事便觉害怕。

  紧裹绣被躺在chuáng上,一心只想着但愿他不要再进来才好。

  不知过了多久,依稀听到有人推门而入,走到chuáng前伸手yù掀被。

  庞荻本来迷迷糊糊地快睡着了,可一感觉到有人要掀被立即惊醒,睡意全无,猛地起身坐起来,警惕地看着眼前之人。

  王雱见她云鬓微乱、双目圆睁瞪着自己,目光中满是惊恐之色,双手还紧紧攥着被子,将全身裹得严严实实,不禁哑然失笑,轻声问道:“娘子还没睡?”

  庞荻很是尴尬,“嗯”了一声算是作答。

  不料那王雱笑意更浓,竟挨过身来,直视她双眸,语含暧昧地问:“娘子可是在等我?

  ”

  “啊呸!”庞荻羞恼之下也顾不得淑女风范,恶恶地回了他一句:“谁在等你!”便倒下身去侧向墙边蒙头而睡。

  王雱轻笑一声,也脱了外衣,另拉了chuáng被子过来,静静躺下。

  庞荻见他半天都无动静,略觉奇怪,便悄悄转过身来,睁眼看他。

  只见他闭目而躺,映着淡淡月光更显得眉青目秀,五官宛如刀削细琢出一般,庞荻从未如此近地看过他,暗暗自问:“为何以前不觉他如此英俊?”

  还在怔怔地看着他沉思间,王雱却突然睁开眼,唇角上扬,带出一丝暗含三分邪气三分狡黠的笑容,盯着庞荻问道:“娘子想是从来未见过如我这般体貌娴丽的人吧?”

  庞荻几yù绝倒,啼笑皆非,说:“体貌娴丽胜你者倒是常见,但口多微辞又恬不知耻地自比宋玉者天下看来仅有你一人罢了。”

  “口多微辞,所学于师也。”王雱顺势用宋玉《登徒子好色赋》中的原句作答,并继续用赋中典故与妻子说笑:“幸亏娘子以前不是居于我家之东,否则累你天天爬墙来偷窥我,小生定要于心不安了!”

  庞荻yù要再驳,但想他如此伶牙俐齿,只怕说到天亮也驳他不倒,于是赌气道:“闲话少说,我要睡了。”

  王雱含笑称是,便闭目而眠。

  庞荻躺了一会儿,身畔有人在侧始终觉得有如芒刺在背,怕他再来骚扰。左思右想不放心,忍不住开口对他说:“我们就这样睡罢。”

  王雱睁眼故意奇道:“若非如此,娘子想如何睡?”

  庞荻羞得无地自容,“呸”了一声后便再不出声,不知又熬了多久才睡去。

  一夜无话,直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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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6-5-24 17:07 1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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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的心)

  眼儿媚(3):钗冠

  2003年03月07日09:21:14 网易文化 米兰Lady

  钗冠

  次日清晨庞荻随王雱去给翁姑请安敬茶,王夫人吴氏含笑看着庞荻,显然甚为满意,但发现一对新人眼周黑黑,定为晚睡所致,便私下嘱咐庞荻说:“你们新婚燕尔,缠绵一点无伤大雅,但雱儿自小身体便比别人弱,因此凡事需有节制才好。皇上赐了不少药给雱儿,早晚须各服一剂,一会儿你看看方子,以后仔细核对剂量,再jiāo与下人煎制。若有不清楚的就问侍女璇玑,以前一直是她管这些事。”

  庞荻先是一愣,然后才明白婆婆的意思,知道她误会了,但这种事怎好解释,只得红着脸一一答应。

  晚间王雱随父召集了一批变法新党厅堂议事,庞荻拿来御医为丈夫所开治顽疾的药方,认真看过几遍后便亲下厨房吩咐下人煎制。侍女璇玑听闻后立即赶来,对庞荻道:“这些事让婢女做便是了,怎能烦劳少夫人。”

  庞荻道:“我闲着也没事,为相公配点药是应该的。”

  那璇玑却坚持道:“煎制这些汤药看似容易,但其中细处却很多,早晚的剂量、配方、火候都不同,就是同一副药一月中也有好些煎法,初一和十五的就大不一样,一点马虎不得。

  婢女是做惯了的,少夫人何必再cao心这些,不如还jiāo给婢女吧。”

  庞荻听这话觉得很有几分刺耳,再看璇玑神qíng与一般侍女很不相同,没有那种一味的谦卑与顺从,服饰也比其他侍女要jīng致许多,暗暗觉得奇怪,存心与她较劲,便道:“没做过更应多学,我若现在偷闲,日后璇玑姑娘嫁人了谁又来管这些事呢?”

  璇玑双唇微动本还yù说些什么,但看庞荻表qíng坚决,终于忍住不说。

  庞荻随后令陪嫁过来的贴身丫鬟绿袖去向府中其他下人打听,绿袖回来禀告道:“璇玑是雱公子rǔ母的女儿,比公子大三月,从小一起长大的,一直是她在服侍公子,所以老爷夫人对她也另眼相看。”

  原来如此。庞荻微觉不快。

  当晚厅堂议事拖至半夜才结束,王雱回房时见妻子已经睡熟,映着烛光脸色粉红娇艳,闭眼酣睡,睫毛投下两道弧状yīn影,神态娇憨,只觉心中一动,刚才议事之时的满腹豪qíng尽化绕指柔,于是qíng不自禁地低下头去吻了吻她的粉腮。

  她感觉到声响,半睁惺忪睡眼,看见是他也不再害怕,只迷迷糊糊地说了句:“我让厨房煎好药了,等你议事结束就送来,你一定要喝呀,是我配好的。”听见他回答后又放心地睡了。

  夜间王雱静静躺在她身边,温柔地看着娇妻,直到天色破晓。

  第三日王雱与王安石一起进宫面圣,huáng昏才归,回来后一直在书房闭门疾书。庞荻独自先睡。半夜醒来,也不知是何时了,发现枕际无人,便起身前去书房查看。

  他果然还在书房里,因太过疲倦,便依在榻上睡着了,身边堆满书和写下的手稿。庞荻细看,发现是《诗》、《书》、《周礼》等书和他协助其父撰修的三经新义,心知他定是在面圣时被皇帝问及变法的理论依据,所以回家急着撰写新稿以供圣阅。

  找来绣被给他盖上。只见他双眉紧锁,梦呓中所念及的仍是三经语句,庞荻不禁莞尔,心想以前一直以为他不过是个自恃风流的才子,如今看到他如此专注于关乎国计民生的事业,才发觉这才是他真可爱之处。

  天明后王雱醒转,一开眼便看见庞荻坐在他身边细阅他昨晚写的文章,见他起身,便浅笑盈盈地问:“我让侍女进来服侍你梳洗。”

  王雱这几日颇劳累,刚醒过来仍觉有些头晕,于是牵过妻子的手说:“待我再躺片刻。

  ”

  庞荻笑道:“呀,哪有如此赖皮的!那你先把药喝了吧。”

  王雱从小便终日与药为伍,深感其苦,一听之下不免面露厌恶之色。但看妻子如此关怀,却也不忍拂了她的意,只好勉qiáng答应。

  庞荻把药端来递给他,然后看着他等他喝。王雱低头看看汤药,忽然伸手一指庞荻身后,故作惊诧状,道:“阿荻,快看你身后是什么?”

  岂料庞荻并不回头,却皱眉斥道:“别玩这招了,婆婆早就告诉过我你经常这样做,待人回头后就把药倒进花盆里,骗局如此老套也不知换换新的。快快喝了!”

  原来王雱果真是想趁其不注意把药倒掉,但既被识破只好乖乖去喝。

  他此刻身披一件白色宽大晨衣,睡了一晚,头上的束带已经散了开来,一头长发带几分凌乱地披泻而下,直达腰际。他喝完药,然后伸出右手,用衣袖缓缓点拭唇角,广袖轻扬,姿态优美之极。

  庞荻见他喝完,含笑问:“药苦不苦?”

  王雱扬眉笑道:“娘子何不亲自一尝。”

  庞荻低头看看碗,发现药已被饮尽,便道:“哪里还有可尝的?”

  王雱笑容不减,一面说着:“这里还有。”一面一把把她揽了过来,作势往她唇上吻去。

  庞荻惊叫一声,挣脱开来,满面绯红。

  王雱哈哈一笑,不再逗她,转身从身边拿出一个匣子,从中取出一个花钗冠,对庞荻道:“这是昨天我入宫面圣时皇上赐给你的,花钗八株,皇上说皇太后对你赞誉有加,听说你出阁嫁给了我,因此特别嘱咐过破格赐你二品命妇花钗冠。”

  原来当时命妇冠饰花钗冠有严格限制,一品命妇为花钗九株,二品命妇为八株,三品为七株,依次递减。王雱当时官衔为崇政殿说书,按理其妻品级不应是二品,所以这属破格赏赐。其实王雱博学聪颖,大胆敢言,其父的谋略很多是由他所出,甚至连王安石呈给皇上的奏折大多都是口授后由儿子整理笔录的,是变法的一大主力,时有“小圣人”之称,官职本不应低,但本朝定例执政子不能预选馆职,王安石恐招人闲话,所以一直没提拔王雱升职,后王雱直问其父:“虽不能预选馆职,但宫中的经筵讲学也不可参预么?”王安石又虑道:“朝臣才说过我多用私人,若你又入值经筵,恐益滋物议了。”于是王雱笑道:“父亲这般顾忌,所以新法不能遽行。”后来因王雱所做的策议及《老子训解》印刷成书后流入大内,被神宗阅见,颇为叹赏,变法党人邓绾、曾布遂乘机力荐,神宗召雱入见,雱应对得体,颇合圣意,这才授了太子中允及崇政殿说书之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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