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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素如简_陆观澜【完结】(19)

  她站起身来,有些暗哑地:“我跟他,只是兄妹之qíng,没有其他任何关系,从来都是。”她微带疲倦地,抚了抚额头,“我言尽于此,如果你再不相信,我也无话可说。十年来,我对你……,”她的话音中,带有些微苦涩和艰难,“不管怎样,今天,谢谢你。还有,听说……,我应该恭喜你。对不起,现在,我想休息了――”

  说完,她掩饰般地转过脸去,想入房内。

  简庭涛一把抓住她的肩头,他的声音,极其嘲讽地:“你言尽于此了?很抱歉,我还远远没有呢!”

  言尽于此?她倒是很喜欢用这句话来做结注,大半年前,她提出离婚的时候,也只简简单单说了这一句:“我成全你们,言尽于此。”

  他犹记得当时自己那种惊愕和不解,原先进门时的歉意和不安瞬间化为乌有,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的愤怒。做丈夫的一夜未归,她这个当妻子的不仅不担心,不问为什么,而是一心想要离婚,而且,用的是这么拙劣的借口!她当真,就这么迫不及待了吗?!

  十年前的那个秋夜,他亲眼所见的那个牵手,早已在他心上刻下深深的印痕。那时年轻气盛的他,一时心痛,一时负气,曾经与心素冷战,他不去找她,而是天天跟叶青承泡在一起,足足郁闷了整整一个星期。

  彼时才念高三的心窍玲珑的叶青岚,从简庭涛落寞的神qíng中,似是悟出了什么,不但心qíng立刻变好,而且,仅仅是他平淡的一句话:“好好学,争取考上N大。”就足以使一向能懒则懒的叶青岚头悬梁椎刺骨日日夜夜奋战题海了。

  当时叶青承的心qíng,亦喜亦忧,站在他的立场,无法多说什么,他只知道,个中详qíng,从头到尾,简庭涛只字未吐。

  而仅仅一个礼拜过后,简庭涛便又从他眼前消失,就此不见踪影。

  三天后的一个夜晚,叶青承从图书馆出来,路过那片小小的杉树林,下意识转头一看,在昏huáng的路灯下,看到两个人。

  背着他站着的,是个纤弱的身影,而在那个身影对面站着的,是一个他熟悉的人,简庭涛。

  简庭涛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他几乎是有些讨饶地说着什么,他的眼神,极其专注地盯着自己面前的那个人,那种眼神,那种炙热的眼神,那种甜蜜而微带苦涩的眼神,那种忽略周遭所有一切的眼神,宛如飞蛾扑火,让他无法不动容。

  所以,在回宿舍的路上,叶青承一直出于惊愕状态。

  当天晚上,他就赶回家中,找父母谈了整整一晚。

  毕竟,他只有一个妹妹。

  只是后来,即便简庭涛努力自我排遣,自我宽慰,那道微微的裂痕,也已经深入心扉。

  想记,记不真切。

  想忘,忘不彻底。

  这又何尝不是他这十数年来,直到现在仍无法释怀的内心剖白?

  只是,他又何尝愿意就此认输?

  于是,仿佛在瞬间,这么多年来的隐隐刺痛就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他qiáng迫xing地将心素的脸紧紧扳向自己,他有几分讶异地看到心素脸上,似是有着薄薄的泪痕,他下意识略略松手,但他的脸,仍几乎贴着她的脸,“既然你一心想要将我们以前的恩恩怨怨说个清楚作个了断,那我们不妨来好好算算这笔帐!”他盯着她,“你跟――那个人,只是兄妹之qíng?!那么,为什么,你随身带的吊坠里,会刻着一朵桔梗花,还有他名字的缩写,K.X.?还有,你的心神恍惚,你的……”他yù言又止,他的眼神灼灼然,“既然你全然一副无辜的样子,那么,能不能麻烦你解释一下,关心素小姐――”

  心素头痛yù裂,她只记得自己模模糊糊说了一句:“你误会了,那不是柯轩,那是……”

  眼前一黑,就此晕了过去。

  当心素悠悠醒来的时候,她睁开眼,看到的是高高的屋顶,她有些疑惑地,转眼看四周,结果,她吓了一跳。

  因为,她很快就发现,自己所置身的,居然是简家别墅里,她和简庭涛当年住过的那个房间。

  她怎么会在这儿?她一边慢慢起身,一边回想。

  不一会儿,她就想起来了,她淋了雨,然后,晕倒了,在简庭涛面前……

  她慢慢打量了一下四周,屋外全黑了,房内也只有chuáng头灯,亮着幽幽的光。她睡的,还是那张进口的KING-SIZE的大chuáng,房内仍然是她离开时的陈设,chuáng对面,还是那个她当年一眼看中的红檀木的古董柜,左侧还是那个仿古的沙发,沙发前放置的还是那个水晶茶几,甚至,茶几旁的那盏落地灯,还是她当年在瑞士挑中的,曾经被简庭涛笑话过的,那个造型朴拙可爱的小企鹅,一怔之余,她不禁浅浅一笑。

  当她的眼睛,向右一转的时候,又是吓了一跳。

  她看到简庭涛,睡在那张躺椅上,身上盖着西装,睡得正香。

  她心头一暖,悄悄下chuáng,拿起一chuáng毛毯,轻轻地,盖到他身上,然后,注视着他的睡颜。

  他睡得很安稳,仿佛极其疲惫般,下巴上显出淡淡的青痕,一贯极其讲究仪表的简庭涛,袖子口马马虎虎地卷着,还带有几道不显眼的泥痕,而且,他还是习惯xing地,用右手枕着头睡觉,呼吸平顺,睡得很是安详,纯真如孩童。

  他们刚结婚那阵子,心素半夜醒来,总是会对上一双清亮的眸子,他就那么一瞬不瞬看着她,而当她略带疑惑地扬眉看向他时,那个人,总是讪讪地,即刻转身入睡。

  后来,他越来越忙,他也越来越,睡得很沉很安稳了。

  心素又是浅浅一笑,下意识看了看表,半夜十一点半。她一愣,再看看日期,天!居然已经过了整整一天,也就是说――她睡了整整一天?

  就在这时,简庭涛似是听到了一些动静,他微微动了动身体,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他仍然习惯xing地,先揉揉眼睛,然后,他看到了眼前心素的脸,连忙坐起来:“你――怎么醒了?”

  心素微笑了一下,他看着心素的温润笑颜,不禁一怔。半晌,回过神来,他起身,掀开毛毯,站起来,伸出手轻触心素的额头,淡淡地:“嗯,好多了,已经不发烧了。”

  说着,仍是淡淡催促道:“你还是继续上chuáng躺会儿吧,”他看着心素,向她解释,“你昨天晕过去之后,我就把你带回来了,请张医生看了一下,他说你最近疲劳过度,再加上被雨淋了,肺部轻微感染,给你打了两针,还配了些药,一会儿记得把药吃了。”张医生是简家的家庭医生。

  心素有些酸楚,她顺从地,重又回到chuáng上,静静躺着,看着简庭涛出去了。

  不一会儿,他又上来了,手中拿着一个托盘,上面是一个碗,碗旁还放了一杯水。他放下托盘,坐到chuáng头的小椅子上,端起那个碗:“我让厨房里做的梗米粥,你趁热喝了,喝完之后,记得把药吃了。”他看着心素接过碗,又起身,走向更衣室,拿了换洗衣服出来,径自走到了浴室里。

  等到心素把粥喝完,再把药吃了,简庭涛也洗完澡,换了家常休闲服出来了,他的头发,仍然有些湿漉漉的,他随意地,用大毛巾边擦边对心素说:“天太晚了,你今晚就睡这儿吧。”他又补了一句,“妈去万佛寺进香吃斋去了,要到周末才回来。”

  心素怔了一下,她看向简庭涛,还是有点不相信地:“我真的――睡了一天?”也就是说,她跷了一天班?

  简庭涛继续擦着头发,点了点头,不经意般地:“我帮你跟邱总请了两天假。”

  事实上,他也跷了一天班。从昨晚把关心素抱回来之后,他顾不上家里开门的王阿姨好奇且研判的样子,也顾不上张医生一边给心素做检查一边不时瞄向他的眼神,更顾不上他凌晨五点多打电话过去,让总裁助理,当年的N大学弟封诚岳取消今天一天的行程,将所有等待披阅的文件全部送到家里来时,封诚岳语气中掩饰不住的极度惊诧。

  他一边披阅着文件,间或打着电话,一边不时注意着心素的动静,一直忙到了晚上八点,才略略在躺椅上休息了一会儿。

  心素垂下眼:“谢谢你。”但她还是坚持起身,“我已经好多了,我――还是回去吧。”不知为什么,想到要继续留在这个房间里,她的心里,就有些不自在,还有些酸楚。

  毕竟,现在的她,已经……

  简庭涛停下手中的动作,注视了她半晌,然后,走到她面前:“关心素,你为什么,还是那么倔犟,”他轻轻地,抬起她的下巴,“又或者,你在害怕什么?”他的语气中,带有一丝危险,他的眼睛,奇异地亮着,“看来,你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但是,你应该还有一些话,没有说完吧?”

  他的双眸,已经锐利地盯住了心素胸前的那条项链。

  他清晰地记得心素晕倒的那一霎那,未说完的那句话:“那不是柯轩,那是……”

  他知道,心素虽然倔qiáng,虽然固执得几近让他咬牙切齿,但是,心素从来不说谎。

  而且,心素十年来,淡泊得除了他和柯轩,与其他男xing,几乎从无来往。

  这一点,他极为确信。

  因此,一直以来,他从不勉qiáng她参加任何无谓的应酬。

  那么……

  他从昨天开始,直到现在,满脑子都在想着这句话,一时喜,一时忧,他的脑海里,一直都在不停地思考,不停地反反覆覆……

  他一直在等,等着关心素向他解释,向他说明。

  这个解释,迟到了整整十年。

  心素垂下了头去。

  她感觉到,自己被一双手臂,轻轻圈住了,一种久违的温暖,霎那间,涌上了心头。

  她下意识地,将头埋到了他的胸前,下意识地,汲取着,那种熟悉的气息。

  简庭涛感觉到了心素微妙的动作,一瞬间,他的身躯,震动了一下,然后,他略略松开心素,他又一次,轻柔地,抬起心素的下巴,然后,俯下了头去。

  他的唇,落在了心素的唇上。一开始,极其极其轻柔,但是,只是片刻,他便紧紧地,拥住心素,他的吻,也变得越来越激烈,越来越灼热,心素无力地用手推着他,但是,始终推挡不开。

  她的眼中,悄悄地,滑下一滴泪,沿着脸庞,渐渐下滑。

  简庭涛感觉到了,他突然间放开她,他拭去那滴泪,盯着心素:“为什么哭?”

  心素心中又是一阵酸楚,现在的他,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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