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简莲转身朝掌柜招呼,“曹老板,麻烦你给我姑娘量个尺寸,我们要做嫁衣。”
“好嘞,您二位稍等。”掌柜热情地应下,像是怕她们俩后悔似的,飞快招了裁缝师父过来。
“莲姐,我想一个人进去。”清渠瞥向外头的慕风,推了简莲一把,“你去他那儿坐坐。”
“怎么,不好意思啊,还是觉得慕风一人坐那儿无聊要我去陪他说说话。”简莲挑着话打趣她。
“莲姐。”清渠捏紧手中的蚱蜢,娇羞地喊了一声。“你别取笑我了。”
“好好好,知道你的心意,我不进去,我们在外头等你。你放心,我会顺道帮你问问慕风的意思。”简莲笑着走了出去。
“姑娘,随我去里间。”裁缝师父是个上了年纪的妇人,清渠盯着她虎口的老茧,默默跟在她身后。
一进屋,裁缝便扯开了脸上的面具,冷声道:“清渠姑娘,公公想见你。”
*
城外,破庙。
离开简莲他们,清渠瞬间变了个人,整个人冷地像一把刀,走路很快,面上也更像带了厚重的面具。
踏入门槛后,她单膝跪地,恭恭敬敬道:“义父。”
“是不是咱家不派人找你,你便不打算回来了。”杨辉阴柔的声音在上方响起,尖利地很,清渠没抬头。
“清渠不敢。”她手里还捏着那只慕风编的草蚱蜢,捏紧它,她才觉安心。
“不敢?好一个不敢。”杨辉特意将嗓子拨高,走到她面前两步处停住。
在清渠的视线里,她只能看到一截深紫色的太监服,这件衣裳,没有人比她更熟悉。
“把头抬起来。”
“是。”清渠木然抬头,然而她的头刚抬到一半,“啪”,一个巴掌打了过来,杨辉下手很重,直将她的脸打得偏了过去。
颊上火辣辣地疼,但清渠面不改色,沉默着将脸摆正,她嘴角泛红,一缕血迹蜿蜒而下。
“贱人,你别忘记是谁养的你。”杨辉恨声捏起她的下巴,手上力道大地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清渠直视他道:“清渠手上有一个秘密,恳请义父放我自由。”
“自由?”仿佛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杨辉阴恻恻地笑了起来,狠狠甩开她的下巴,“你不过是咱家养的一条狗,狗还敢祈求自由?怎么,假戏真做了,爱上那个残废的小子了?”
说着,杨辉一把抓住了她的长发 ,他手上格外用力,扯得她头皮生生地疼。
“他不是残废。”她冷声回他。
“呵。”杨辉不屑地冷哼,凑近她道:“也不看看你是什么东西,一个残花败柳还想着嫁人相夫教子,你也配。说不定,他在心里嫌弃你是个烂货。那晚,有多少人碰过你,咱家都记不清了。做女人的滋味好受么?”
听到这句话,清渠才开始发颤,死死地捏着手中的东西,屈辱和恶心纷纷涌上心头,她挣不脱,只得咬牙忍着。
“咱家告诉你,你永远也上不了岸。听话能少吃些苦头,在咸王府这么久,查到什么了。”杨辉厌恶地松开手,挺直胸膛站起身。
“清渠若是说了,义父会还我自由么?”清渠仰头看他,她以前是怕杨辉,可如今,她不怕了。
“记住自己的身份,你没资格跟咱家谈条件。”杨辉挑起白色的长眉,阴冷地盯着她,他的目光像蛇一样,毒辣地很。
清渠缄口,并不说话。
“贱人,才出去多久,心都玩野了。”杨辉踱了几步走到她身后,厉声道:“你以为你不说,咱家便没法子查么。记住,你休想逃离咱家的手掌心,否则,咱家便去杀了那个残废的小子。”
她不作声,杨辉再次走到她面前,蹲下身看她,用一种嘲讽的目光上下巡视她,“不信?咸王如今自身难保,咱家要动一个人轻而易举。”
闻言,清渠抬眸看他,脖间的肌肤全都拉紧了。
“不说是么,咱家便让你瞧瞧咱家的手段。”说着,杨辉作势起身。
“咸王不是瞎子。”她一字一字道,“求义父放了慕风。”
杨辉先是一愣,接着大笑起来,“好,不愧是咱家的好义女。”他柔柔地抚上她的细嫩的面庞,眸中竟有一丝留恋,“还有什么,一并说出来,说了咱家便让你回去。”
“你放开她!”
听得这声音,清渠浑身一震,她眼下最不愿见他。
她扭头看去,庄远怒气冲冲地从门外闯了过来,外头的小太监并没拦他。见着他,她更觉难堪,低下头去。
“是不是这个阉人绑了你,别怕,义父保护你。”庄远一把将清渠拉到自己身后,对着杨辉骂道:“杨辉,你个卑鄙无耻的死太监!”
“哈哈哈。”杨辉笑得放肆,仿佛看笑话一样地看着庄远,“咸王府的人果然都是蠢货,清渠,你告诉他,谁才是你的义父。你是为的什么去他身边,说,清清楚楚地说给他听。”
庄远一怔,满眼不敢置信,他缓缓转过身看清渠,“清渠,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清渠低着头,双肩僵直,怎么也不敢看庄远。
“你是他的人,对么?”她许久不说话,算是一种默认,庄远自嘲地笑了起来,触电般地松开了她的手,“我以为老天可怜我孤家寡人一个,这才将你送到我身边,我以为自己得了个好女儿,我以为自己还算有点福气,我甚至想送你风风光光地出嫁,原来从头到尾都是我在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