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您应该知晓,孤所做的一切解释为了我大梁,为了天下百姓,您应该也清楚,父皇的身体状况,本也挺不了多久了,即使您不出手,也是时日无多。”
“这——”
老和尚话音吞吞吐吐,显然是犹豫不定。
而此时香案下的寒亭,却是用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发出一点声音来。
她忽然想到,三年前的那一天,她也是不小心听到了这人与下属的谋划,便将自己的性命葬送。
而这一次谈话,却是照比三年前的那一次,听起来更加令人发冷。
“大师不必太过忧心,此时孤已有了十足的把握,时候也不会有人怪罪大师的。”
太子又加了一句,将老和尚推到悬崖边,且没有回头的余地。
“唉。”
那老和尚一声叹息,却也只能是应了下来。
“老衲听凭太子殿下安排就是 * 。”
低沉的两声笑声,应是太子顺势笑了两声,却听不出有多少愉悦之意,仿佛只是应付场面一般。
“那孤就先谢过大师了。”
老和尚却不再答话,只是低声喃喃的念着听不清的心经。
太子却好似没听见一般的道:“此事已有定计,那大师就请先出去吧,孤还想在这殿内潜心参拜一会儿。”
那老和尚也知道自己这做派是感化不了眼前这位地位尊贵的殿下,便也只能无奈摇摇头,叹了口气离开殿中。
殿门再次发出“吱呀”的声音,那木制的有些陈旧门被开启,有很快合上。
顿时,空旷的殿内变得无比的安静。
安静的似乎只能听见殿中人的呼吸声。
寒亭才放下不久的心再次提了起来,且是越提越高,她隐隐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耳中灵敏的听见大殿里传来的任何一处细微的响动,她一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口鼻,想尽量降低自己的呼吸频率,一直手死死的拽住自己的裙摆,那柔软的丝绸被□□的皱巴巴的。
她听见那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随后听了下来,衣料的窸窣声传来,似是有人蹲下了身子。
寒亭紧张的浑身都有些僵硬,她的唇能感受到自己捂在上面的手,冷的像冰一样,还有些微微的战栗。
“唰——”的一声,眼前遮着香案的黄色布帛瞬间被掀开,光线伴着点点飘散在空气中的灰尘落入眼中,她模糊的瞧见另一双沉黑的熟悉的眼眸。
习惯了昏暗环境的双眼忍不住眯起,她与面前那人恰恰对视。
面容俊秀的太子殿下看着蜷缩在香案下有些狼狈的小姑娘,嘴角牵起一个淡淡的笑容。
“呦,这还藏着一个,莫不是来偷吃佛祖的灯油么?”
那略带戏谑的嗓音,听起来不带半分的怒意,可是听在寒亭的耳中,却偏偏好像带着无尽的寒意与杀机。
她脑中飞速旋转着,想着怎么才能在目前的局面中挣扎出一线生机来。
而谢稹瞧着眼前那张陌生的苍白的脸,小姑娘似乎是真有些怕极了,神色惊慌嘴唇泛白,就连额上白嫩的肌肤都沁出点点的汗珠来。
他盯着那失了血色,还有颤抖的唇,眸色暗了下去,似乎涌动着说不清的情绪。
“还不出来,怎么,是等着孤派人来将这香案抬走么?”
又是一句略带讥嘲的戏谑。
寒亭这才收敛住思绪,连忙从香案下爬了出来,那姿势甚是不雅观,只是这情况她也着实是顾不得了。
从香案下爬出来,她也没起身,刚刚在里面空间实在狭小,她的腿被压的发麻,这会也就只能这样跪坐在地上。
任她刚刚想破了头,也没能马上编出一个能让自己相信自己没有听到他们刚刚谈话的理由,更不用说让谢稹这般心思深沉,处事极其周密的人会相信了。
到了这一步,仿佛只能破罐破摔,听天由命。
只要谢稹不当场将她杀了,之后她便要寻 * 思着收拾些金银细软,趁着没人注意从侯府跑路了,好不容易老天爷多赏了一条命,她还不想这么快就交代了。
谢稹见她跪坐在地上,好半天都一声不吭,只是神色却不停变换。
他淡淡的开口发问:“你是哪家的姑娘,为何要躲在这佛像前的香案里?”
寒亭愣了一下,没想到谢稹竟然没有威逼利诱她,也没有派人来将她立时拖出去清理干净,而只是语气如常的问话,倒是有些诧异。
只是既然他问了,便是要知道她的出身,就算今日能饶得一命,以后也是要盯着她的。
且就算她此时不说,他也只需派人查查今日白云寺里来的官眷,对上年龄身形衣着差不多的,总能将她筛出来。
思及此,她也只能老老实实的答道:“禀太子殿下,臣女是承安候姜旻的嫡长女。”
谢稹俊秀的眉微微挑起,饶有兴致的问。
“哦?你的母亲可是已故的周家旁支女?”
寒亭听他这么问又是一愣,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对啊,自己如今的身份是周家女的女儿,与谢稹算是血缘上的表兄妹。
她顿时燃起了一丝希望,说不定谢稹会看在这一层亲缘关系,饶过自己一次。
虽然她了解的谢稹并不是什么会顾及这些的人,但如今他身份毕竟不同了,已坐上位高权重的太子之位,与之前要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势弱皇子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