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狐狸一样虚伪的人合作?
大抵连什么时候丢了身家性命也不知道。
我斩钉截铁的拒绝似乎在帕什的意料之中。
听到我的回绝,他不仅没有像他来时般的悄无声息地离去,反而是气定神闲地坐在了沙发上,一副准备开始跟我谈交易的模样。
我气得几近发抖。
究竟是谁给他的自信!
“你再不走我就要喊人了。”我沉下了声线,下颚则微仰,俯视着他的玫瑰色眼尽是奉劝不要不识抬举的警告,“神圣骑士团副官深夜闯入伯爵遗孀的卧室并意图不轨——这样的娱乐头版你觉得怎么样?”
我并没有能吓退帕什。
他面不改色,背脊朝柔软的沙发靠椅倚去,手肘则撑在了椅背的顶端,手背支着颌骨,似笑非笑地注视我,视线轻佻又挑衅。
像极了一个无赖。
可我觉得很眼熟。
这才是我熟悉的帕什。白天时候的他,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假货!
“那……”他拖长了尾音。
从意味深长的嗓音中,乍然有不好的预感在我脑海浮现。
“伯爵夫人与庄园女仆长共谋杀害劳莱伯爵的犯罪头条,听起来也相当有趣,不是吗?”
四下突然安静了。
我抓着披肩的手顿然一紧。
我听到自己的心脏‘砰砰、砰砰’跳得很快,随即而来的是嗡嗡的耳鸣声,脑海霎时一片空白,那是一种隐藏的秘密被在光天化日下揭开的手足无措,也是对前路忽然脱离掌控的恐惧感。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
还好,我的声线还算平稳。
我的慌张应当没有表露出来。
——我自以为是如此。
可从帕什口中吐出来的话,却证实一切皆是我的自我欺骗。
“每次想逃避话题的时候就喜欢用不懂来回避。你真是一点都没有变。”他眨了眨眼,左边的眉挑起,不加掩饰的目光让我觉得自己恍如一只被扒光了皮的猴子,“今天早上也是,几乎一下子就看穿了。以后改改这个坏习惯吧,露薇尔。”
我咽下一口唾沫。
没有接下他的话头,而是把话题牵回了我最在意的点上。
“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实伯爵夫人与庄园女仆长共谋杀害劳莱伯爵?”
放轻松一点,不要紧张。
他应该没有证据。
伊莲恩和我做事都非常干净,他……不一定有证据才是。
这一回,帕什又轻而易举地看穿了我的想法。
“即使没有证据、无法量刑,你认为这件事就过去了吗?”他像是在耻笑我的天真浪漫,“不仅劳莱伯爵的次子、伯爵的妹妹们会想方设法地收拾你,外界的舆论,也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
“如果真的那样的话……露薇尔,你的一辈子大概就毁了。”
他的语气尽是惋惜。
宛如在看待一朵即将凋零、被人肆意践踏的玫瑰花。
我也不止气得发抖了。
我,现在,气得想要杀死他。
不行,我要忍住,我绝对打不过他,还可能随时被反杀。
深深吸入又呼出了一口气。
我牢牢地盯住了帕什,观察他的一举一动,问:“你知道多少?”
“也不算太多。”他笑了笑,伸出了手,每道出一条信息便扳下一根手指,相当嚣张,“劳莱伯爵的遗体有过敏反应、与第五任夫人的婚礼上居然全是过敏物、负责安排婚礼现场的人是女仆长伊莲恩。而伊莲恩……又恰好和你同样出自红宝石学院。”
我倒吸一口凉气。
这……还不算太多?
才短短半天的时间,他究竟是从哪里调查到这么多东西的?
不得不说,他知道得太多了。
同时,我也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早知道乌卡兰那个神经病会在我新婚当夜杀了劳莱伯爵,我就不会白费心机准备那么多,导致现在反被威胁。可退一步,如果不是他杀死了劳莱伯爵,根本就不会牵扯出这些要命的事!
“收一收杀气,别一脸如临大敌的样子。”帕什的脸上写满了和善与诚恳,“我只是来谈合作的。”
放、屁。
根本就是来威胁我合作的。
看看,这就是让帝国人民自豪、坚守骑士八大精神的好骑士!
你以为威胁有用吗?
——呵,是没用的!
自问自答了一番后,我气冲冲地坐在了帕什对面的沙发上,着手准备谈合作。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我突然觉得生而为人,实在卑微。
大概是我矛盾的样子取悦了帕什,他笑了出来。跟外面那些个妖艳贱货的笑容一模一样。
“谋划多久了?”他算了算,“从伊莲恩开始进猫眼石庄园的日子来看,起码也有半年了。”
我没有兴趣跟威胁我的人闲话家常。
已经不想再看到他的我决定速战速决。于是,我直奔主题。
“若我帮助你解决了禁药走私案件,你能开开心心地升官。那我呢?我能得到什么?”
身为永远向利益看齐的商人——对方能给予我什么,是我最关心的。
虽然话是这么问,实际上,我心里已经有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