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在草皮上算什么?
有本事朝着这儿来!朝着我的脑壳顶儿来!
啊啊啊啊啊啊!!
我要疯了!!
乌卡兰这个神经病、大疯子!
为什么我身边的男人一个二个全是些脑子有坑的神经病?!
在葬礼的现场向亡者的遗孀求婚?
这是人类能干出来的事情吗?!
尽管我很想像是野兽一样扑过去,把比莎拉还能捣乱的乌卡兰撕成碎片, 但——我做不到。
眼下, 我只能尽力把乌卡兰癫头癫脑之下干出的混蛋事对我的影响减至最小。
我恨得咬牙切齿。
眼圈随之泛红,有如玫瑰色的眼瞳晕染了四周。冲着乌卡兰, 我泼妇一样愤怒地大喊:“哪怕是小公爵,这也不代表你可以在葬礼上侮辱我和我的丈夫!”
我一把打掉了装着钻石戒指的盒子。
我用力很猛, 因为我知道钻石是摔不烂的。拍向的方向实则也有点讲究——我尽量朝着没有人的角落, 毕竟我可不想便宜了外人。
只要乌卡兰捡不回来, 这颗大钻石就是我的了!
而随着钻石戒指咕噜咕噜地滚到了很远, 所有人的思绪也咕噜咕噜飘到了世界的尽头。
只剩下他们看我如同看待死人的表情。
伊莲恩的反应更严峻,那模样恍然就像是在琢磨着等会要怎么把我和劳莱伯爵埋葬在一块了。
我能理解他们的反应。
毕竟乌卡兰的行为再如何荒谬也好, 他的身份和地位始终是一道无数人越不过去的天堑。说白了,即使他一怒之下在此处、在所有人面前对我一剑穿心,也定安然无事。
我倒并不太慌张。比起乌卡兰的脸色, 我更关心大钻石的去向。
可能是摔多了乌卡兰送给我的礼物,得心应手了, 余光偷偷瞥到了静静躺在大厅一角的大钻石后, 我不由慨叹——今天也是完美发挥呢。
对我, 乌卡兰总是出乎意料的宽容。
这或许就是霸道公爵的从容吧。
第二次的求婚失败也未能激怒他, 又或是使他挫折。
“卢西恩便算了。你没有理由选择一个死人而不选择我啊。”乌卡兰流露出很困惑神情, 碧绿的眸子扫过了棺材中尸首一眼, 充满了蔑视, “难道我还不如他吗?”
我不禁又脑补起了‘自大公爵爱上我’的戏码。
全世界只有你一个男人吗?
我一定要选择你吗?退一万步,哪怕不是劳莱伯爵,卢西恩也比你要好得多!
我竭力维持着不让无语的情绪表露, 继续在一众屏住呼吸、热心看戏的观众们的注目下秀出我的表演。
“这无关一个人地位的高低。只是因为我深爱着劳莱伯爵,所以我不能忍受您带给他的侮辱。拒绝,是我唯一能给您的答案。”
乌卡兰似乎不太能理解我口中的‘深爱’。
“你爱着这个死人。”他皱着眉,试图理解,最终依旧一头雾水。
“有多爱呢?”
他如此反问。
正当我准备为他例举出我对劳莱伯爵爱情深度的铁证,他又突然语出惊人了。
“哪怕他变成了这副鬼样子,也能忘情地跟他接吻吗?”
“……?”
“这样吧。如果露薇尔你能现在跟你最爱的劳莱伯爵接吻,我就姑且相信你吧。”
“……”
让我,和死人,接吻?
噢,继霸道公爵、自大公爵之后,乌卡兰终于义无反顾地抛却了他生而为人的身份。
我的错愕和犹疑给了乌卡兰质疑的资本。
“办不到吗?”他语带嘲笑,“深爱着劳莱伯爵的你,因为他变成了这副鬼样子,就不能跟他亲密了,是吗?”
他问着我。
却更像在威胁我。
我想,倘若我真的拒绝了乌卡兰,这一回,他一定不会轻易地饶过我。
我需要为欺瞒他付出代价。
而这代价会是什么?
我不想去思考。
我感觉到了犹如身处无人岛的孤立无援。
许多人驾着船,围在孤岛的外面,可他们只是静静地望着、打量着、瞧着热闹。即使有人看见了孤岛上的我,却碍于沿岸的海涡,他们难以靠近半步。
“小公爵……”
我抬手,拦下了似打算有所行动的曼雅,后向乌卡兰展露出甜美又幸福的微笑。
“怎么会呢?”
“我和伯爵大人之间的羁绊是死亡也无法斩断的。您想看我和我的丈夫亲热是吗?那就满足您吧。”
不仅是碍于乌卡兰的威胁,更是出于我没有拒绝的余地——此刻的我,必须将爱着劳莱伯爵的女人一角,演绎至极致,不能让任何人起疑。
话落,即使不情愿到了极点,我仍是提步来到了黑色棺木旁。
劳莱伯爵的死人脸撞入我的视界。
仅仅是看着,我就觉得自己快要吐了。
一时之间,恶心、屈辱的感情全部涌上心头。
可这就是我无法跨越的现实,因为现在的我,在对上小公爵乌卡兰的时候实在是太过无力了。
我为自己的弱小而愤怒。
然,也仅仅是愤怒而已。
表面上,我照旧装着我和劳莱伯爵是如何的情深似海、我对他的爱足以跨过死亡和皮囊的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