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吴淑玲看来,男人打骂媳妇很正常,要是挨了打骂就寻死觅活,那才叫不正常。
杨建国毕竟是一个男人,没咋说话,吴淑玲却是说了不少,基本上都是说程秋分咋不好,又求丁颜不要把他们村的事往外传,影响他们村的声誉。
说话之间,也就到了杨家集。
刚进村口,丁颜就察觉到村里有怨气,还是一股极浓的怨气。
而且村里几乎没狗。
农村人喜欢养狗看家护院,养的狗也不栓,跑的满村都是,见了生人就汪汪叫,可丁颜一路上,都没看见几只狗。
吴淑玲,“说也来邪门的很,头天晚上狗还好好的,过一夜就死了好几只,几天下来,除了那几只黑狗,其他狗都死了,后来人胳膊腿上就开始有青紫印,这事儿以前也常见,没人在意,后来有青紫印的人就越来越多,大家伙儿心里就有点发毛,再后来,你应该也听说了,东山把东成给打死了……”
“先带我去杨广林家看看。”
吴淑玲,“丁大师,你意思是广林媳妇……”
“先带我去看看吧。”
吴淑玲不敢多问,带着丁颜去了杨广林家。
还没进杨广林家的门,丁颜就皱起了眉,因为她察觉到杨广林家的怨气更浓,而且整个院子都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黑气。
黑气现在还淡,等过段时间,这黑气变得跟浓墨一样黑,杨广林这一家子怕是都没命了。
杨广林家很穷,虽说现在大家伙儿都不富,可杨广林家格外穷,到现在都还住着土坯屋。
堂屋和西屋都是土坯房,看着随时都会塌那种。
杨广林有三十来岁,干巴巴的,腿还有点瘸。
杨父跟杨母也都瘦,一家一口看着都是老实唯诺相。
可看人不能看外表,有时候老实人狠起来,可比谁都狠。
因为愚昧,所以更狠。
杨母怀里抱着个看上去顶多一岁多的男娃娃,身后还躲着个又瘦又小的女娃娃,从杨母身后探出头,怯生生的偷看她。
两个娃娃周围也都萦着淡淡的黑气,不过比杨广林他们周身的黑气要淡的多。
看到杨广林家黑气的时候,丁颜就知道这个厉鬼,就是前段时间喝农药死的那个程秋分了。
丁颜,“程秋分到底是咋死的?”
吴淑玲,“就是跟广林拌嘴,广林打了她几下,她想不开喝了农药。”
杨母没吭声,样子有些畏缩。
丁颜笑了笑,“命都快没了,还不说实话,不过没关系,我会知道的。”
吴淑玲和杨母对视了一眼,杨母嘴张了张,象是要说啥,杨父偷偷扯了扯她,杨母又把话给咽了回去,到底啥也没说。
丁颜由吴淑玲陪着,在村子里转了一圈。
杨家集不大,也就五六十户人家,整个村子都是姓杨的。
听说以前有一个倒插门的,一直受欺负,后来女方爹娘死了,那一家人就搬回男方村子了,现在整个村子就只有姓杨的了。
丁颜发现,整个村子,家里没有黑气的没有几家,只有浓淡的区别。
她又看了几个女人的胳膊,好几个胳膊上都有青紫印子,有的腿上也有,个别身体弱的男人胳膊腿上也有。
丁颜在村里转了一圈,心里大概有了数,最后又去了杨广林家。
吴淑玲一直都陪着她,一是尽地主之谊,最主要是跟着看看丁颜到底有没有真本事,毕竟给了300块钱呢。
天快黑的时候,村里都开始吃晚饭,杨广林家也做好了晚饭,吴淑玲就在他家吃了,让丁颜跟着也一块儿吃点。
丁颜看了看他家油腻腻的灶台,还有几乎都豁了口的碗,胃口全无,摇摇头说她不吃。
吴淑玲就和杨广林一家围着个油腻腻的小饭桌吃饭,因为丁颜在这儿,谁也不说话,只能听到胡噜胡噜的吃饭声。
看外面天已经黑下来了,丁颜问吴淑玲程秋分的坟在哪儿。
“她是喝农药死的,是横死,按规矩,不能进祖坟,就把她埋在了村西头那片荒地上,那儿以前是个乱坟岗,不能进祖坟的都埋在那儿。”
“她娘家人没意见?”
吴淑玲支支吾吾道,“她娘家没人了。”
怪不得!
“丁大师,是不是得叫个人领你过去?不过这天都黑了,怕是没人敢去。”
丁颜,“不用,我能找到。”
吴淑玲,“丁大师,你再好好想想,到底行不行,我没低看你的意思,我就是怕万一……”
下面的话没说出来,丁颜也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担心丁颜出事。
其实吴淑玲跟这个村里的大部分人一样,本质上不是啥坏人,只是太过愚昧罢了。
丁颜,“我既答应你过来,就是心里有数,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吴淑玲一脸担心的看着丁颜出了杨广林家的门,然后往村西头走去。
吴淑玲说的那片荒地离村子挺远,丁颜走了快二十分钟才走到。
今晚是下弦月,一弯冷冷的弯月挂在天上,脚下几乎已经没了路,全是荒草,微风吹过,沙沙直响,天空中不时有乌鸦掠过,嘎嘎叫着飞走了。
一切都透着不祥之兆。
丁颜缓缓朝着那片乱坟岗走了过去。
荒草堆里,横七竖八的有不少坟茔,看着都有些年头了,因为没后人添土,大多数坟茔几乎都成了一个小土堆,只有一座坟是新的,应该就是程秋分的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