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琰接过冰淇淋,几步就到前面去了:“那边好像有桃花水母,我过去看看。”
谢婠望着奕琰匆匆离开的背影,问道:“你和她说什么了?”
褚明渊憋着一口气,他闭了闭眼,无奈地笑了笑。
“褚明渊,因为我是奕琰的朋友,我希望她能生活得和谐美满,所以我才多嘴说几句。”谢婠淡淡道,“你很好,她也很好,但是你们不适合,褚明渊,你清楚我们这样的人婚姻多半身不由己,你更是这样,我不希望她未来的路上遇到很多阻碍。我说句不好听的,如果奕琰要结婚,就算是和邵冠群在一起,也比和你在一起要好。”
褚明渊冷着脸,像是从古旧的画里走出来的美艳阎罗,面上不带一点儿情绪,他的目光移向玻璃,涣散地看着那些自由自在的鱼儿,许久都没有说话。
电梯慢慢地移到了出口,在踏出海底隧道的那一刻,褚明渊这才开了口,他的声音里带着疲惫,又异常地坚定:“我能保护她,我也不会放手,谢婠,你不知道我是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才会和她再次相遇。”
“你的付出我并不关心。”谢婠摆了摆手,“我只在意奕琰。”
褚明渊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们很快就逛完了水族馆,到了庭院里休息,饮品站有卖红豆年糕汤的,年糕烤得正好,奕琰立马就要了一份。
奕琰咬了一口年糕,褚明渊坐到她身边,奕琰的身体僵了僵,默默地把碗往旁边挪了挪。
“你喜欢这个?”褚明渊平淡地和奕琰聊着闲话,谁都没有提起刚才的事情。
奕琰放松下来,点了点头:“喜欢,我姥姥在世的时候,特别会做这个,我小时候每天午觉起来都要吃一碗,后来我姥姥去世了,别人做的怎么样都不对味,我就很少吃了。”
褚明渊目光柔和地看着她:“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候在老家的时候,给别人送过红豆年糕汤?”
奕琰嚼着年糕,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
“应该没有,我不喜欢端着食物到处跑。”
褚明渊继续说:“你仔细想一下,大约是你八岁的时候。”
奕琰偏头想了一下:“我那个时候还住在老家,不太记得那时候的事情了。”
褚明渊叹息一声,不再追问。
反正他们的时间还多,不是吗?她忘记了不要紧,他记得就好。
他们来日方长。
谢婠回家的时候,已是日落西沉,浅咖色的别墅在夕阳下仿佛涂上了一层血,门扉紧闭,黑压压的阴影从穹顶落下来,沉重地压在她的肩膀上。
她推开门,客厅里空无一人,二楼的门吱呀一声推开了,谢婠最不想看到的人走了出来。
谢媛裹着披肩,苍白清丽的小脸上带着微笑,细声细气道:“姐姐,你回来了。”
谢婠恨不得转身就走,可这时谢母从外面进来,谢母一身昂贵西装,盘着发,目光阴冷地扫过谢婠。
“站在这里干什么?”谢母冰冷冷地说。
谢婠默不作声地上了楼,保姆这时才出来,接过谢母手中的包,说:“太太您今天辛苦了。”
“妈咪。”谢媛一瘸一拐地下楼。
谢母忙阻止她,埋怨道:“你腿上还没好,别瞎动。”
谢母面上虽不耐,语气也不好,可是眼中流露的担忧和心疼不是作假,谢婠的心仿佛被人重重地捏了一下,浑身难受。
谢婠走上了楼,谢媛就站在楼梯口,谢媛伸手要去牵谢婠,谢婠猛地甩开了她的手。
“啪”的一声,谢媛白嫩的手上出现了一片刺眼的红痕,谢媛小声地叫了一句姐姐,谢婠稍稍停顿了一下,径直进了自己的卧室。
“谢婠!”谢母在客厅里看到了这一切,恼怒地喊着谢婠的名字。
谢婠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妈咪,你不要生气。”谢媛柔声道,“姐姐马上要去美国了,心里紧张,情绪不对劲,这很正常,妈咪,其实没必要让姐姐出国的,我知道她讨厌我,我尽量不出现在姐姐面前就行了。”
谢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叫她去美国是为了你们好,她自己也同意了……我原以为她有了朋友之后,性格可以改变一下,没想到还是这种性子,真是本性难移。”
谢媛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阴沉:“姐姐有朋友了?是谁?”
“奕家的小女儿,叫奕琰,和她同班。”谢母扶着额头,她又开始偏头痛了,“她怎么就不学学奕家的这个小姑娘,人家性格多温驯。”
谢媛歪着头,嘴角带着甜美的微笑,若有所思。
谢婠离开的那天,正是暑假的第二天,奕琰亲自去给谢婠送行,奕琰到的时候,谢婠一个人在抽烟区,坐在行李箱上,纤细的手指中夹着一支薄荷烟。
“你一个人?”奕琰走过来。
“你来了,现在就不是一个人了。”谢婠按灭烟,冲着奕琰笑了笑。
“等你出了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了。”奕琰感叹道。
谢婠说:“总归能再见的。”
航班的播报声响起,谢婠站起来,拖着行李箱往外走,奕琰目送着谢婠过了安检,谢婠站在候机大厅,隔着栏杆,向奕琰挥了挥手。
“再见。”谢婠说。
雪白的飞机划过了天空,奕琰呆愣愣地望着飞机留下来的一行白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