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林春连眼皮都不抬一下,“你不是已经上来了吗?”
他是倒立着跟她说话的,双腿勾在车顶上——阮林春不懂武功,却能明显感觉到马车的重量。
周成辉笑道:“原来你不但长得好看,脑子也格外聪明。”
阮林春实在懒得理他,面对这种油滑登徒子,最好的方式是不搭理——过一会儿就自讨没趣了。
况且,这人前几日还骂她丑,如今居然违心称赞起她的相貌来,谁会信?
但是周成辉端详片刻后,神情却渐渐意外起来,他不过是套近乎才说句恭维话,根本没细看阮林春的面貌,但这样近距离的直视,却仿佛有了些变化——说不上是肤色变白皙了还是鼻梁上那几点雀斑淡了。
总之,此刻端坐在马车上的她,看着更像个清秀佳人。
那日回去之后,周成辉痛定思痛,原本只想娶一个嫁妆丰厚的娘子,顺便报被程栩当面侮辱之仇,但是现在来看,或许这阮二姑娘并没他想象的那样不堪,只瞧她鼓鼓囊囊的胸脯,细滑幼嫩的皮肉,可想而知,床笫之间亦会颇有风情吧?
周成辉便笑,“我好心托人做媒,你为何不肯接受我的情意?”
阮林春漠然道:“人和狗能结为夫妻么?”
周成辉一怔,“当然不能。”
随即一怔,这小娘子是在拐着弯地骂他——真够泼辣,更让人升起将她压在身下的冲动。
周成辉只觉小腹那块热辣辣的,下意识地伸手,想碰一碰阮林春的脸颊,再循序渐进伸进别的地方。
然而,还不待他如何动作,手腕上又是一阵尖锐的刺痛,比之上回尤甚。
周成辉缩回手,看着虎口处几个清晰的红点,笑道:“你还敢和我动手?这回,那程世子却不会来救你了。”
说着,慢慢将魔掌伸向对面。
阮林春一眼不眨地看着他,直到周成辉发出惨呼,她才莞尔一笑,如同冰河解冻,“周相公,很好玩吗?”
周成辉双臂被人反剪在后,虽然无力转头,但熟悉的痛意……分明来自那日程栩带的两名护卫。
他还以为阮林春孤身出行,这才伺机前来,却没想到,阮林春请了程家护卫来赶车,这算什么,一早就将他当贼防吗?
第26章 . 娇羞 阮姑娘也是一脸娇羞。
阮林春当然早有防范。
从一开始, 她并没打算与周成辉多有牵扯,谁知道,原书的故事线这样顽固, 南辕北辙都能给拉回来。还是让她与周成辉产生交集,在婚宴上碰面。
她因周成辉而受辱, 周成辉亦因她而受辱,彼此都视若雠仇,阮林春以为到此就为止了, 谁知,周成辉不知是自己起了贪念,还是被人游说, 居然仍想娶她过门——他以为全天下的女子都任他予取予求,自己又是那么好惹的?
阮林春从靴筒里取出一把锋利的匕首, 在药囊上轻轻摩擦着,雪亮的刃尖接触到皮革,立刻出现一道道细碎的裂纹。
可想而知, 若是划在人身上, 必定皮开肉绽。
饶是周成辉见惯了场面,此刻也不由得胆寒,“你想干什么?”
阮林春弯唇一笑,将刀刃贴着他俊俏侧脸, “毁人清白,坏人闺誉,你说我想干什么?”
周成辉只觉两股战战,连他都未察觉,自己说出的话竟不成腔调,“我父……乃五成兵马司指挥使, 若见我未能平安归家,必会彻查,程世子纵然手眼通天,也难逃杀人之罪!”
阮林春支颐片刻,似乎认真考虑他的劝告。
周成辉才松口气,却见对方展颜一笑,“也对,杀人多可怕呀,不如,只剁了你一截命根子算了,如此,既能免除牢狱之灾,你以后也没法再招惹小姑娘,多好的主意!”
作势将那匕首沿着脖颈缓缓下滑,真个落到腰间脐下三寸处。
周成辉几乎晕倒,比起断人子孙根,还不如干脆死掉呢,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
心中骇怕到极点,他也只能强撑着道:“你这般伤人行凶,纵使有平国公府庇护,我父也绝不会放过你。”
若是别的儿子,伤了也就伤了,他却是家中最小最受宠的一个,可想而知周指挥会如何愤怒——阮林春一人不足惜,可她敢不敢让家里人承担报复的后果?
阮林春并不以渣爹为念,但崔氏却是不能不顾忌的,况且,她也的确下不了手,并非出于畏怯,而是,周成辉下腹处的那股气味实在难闻——他居然吓尿了。
阮林春捂着鼻子,将匕首扔给一旁虎视眈眈的赵二,“给我断了这人右指。”
周成辉目眦尽裂,“你敢!”
阮林春懒得睬他,只朝赵二轻轻点头。
赵二毫无迟疑,手起刀落,便将周成辉右边的小拇指斩下,刹那间,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强烈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阮林春皱眉,决定回去后得找些香来熏一熏,太晦气了。
她居高临下看着躺倒在地的周成辉,“这附近有最好的医馆,你若识趣,也快些去治,不然,我可不能保证会有什么后果。”
周成辉抱臂痛呼,愤恨地看着她,伤的是右手,等于从此不能读书写字,他的仕途也断送了。
阮林春微笑看着他,“你不必恨我,谁叫你怀着歹念在先的,我不过略施薄惩罢了,顺便奉劝你一句,别想着回家告状,不然,你在余家赌坊欠的那几千两银子很快会有人来追讨,到那时,恐怕就不止断一指这样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