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的。”
“行啊,那我可就自由发挥了啊。我做出来了,你别反悔就行。”齐染从包里拿出布尺和纸笔,又问他一遍,“真决定好了?我可动手了。”
“嗯。”
“脱衣服。”
任淮浪从身上拽下衣服,扔到了一边椅子上,身上只剩下一件白衬衫,衬衫扣子剩了两个没系,微微露出点儿锁骨,再往上看,便是喉结。
齐染走到他背后,量他的肩宽。
任淮浪说:“齐小姐,对不起。”
齐染怔了一下,随后记下他的肩宽,走到他前面:“任工,这话怎么讲?”
“齐小姐,你不是问过我,胸口上的疤是怎么来的吗?我现在想告诉你。”
“张手。”齐染抬了他的胳膊。
任淮浪张开手臂。
齐染两手臂环住他的腰,脸也贴了过去,最后让布尺圈住他的胸口。手放在他的胸前,她侧头读布尺上的数字,听着他的心脏砰砰猛跳。
“我在西藏经历过一场战争,中了子弹,走了一趟鬼门关。想起来我也有三个遗憾,一是我的任务还没完成,二是我妈和我弟还没有着落,三是曾经有一个女孩儿追在我身边几个月,我却没跟她多说一句话。”
“……”
“我命好,退伍后第一份工作就重新碰见你。但我没有珍惜。齐小姐,对不起,我也曾说过保护你,但没做到。”
齐染不置一词,只低着头,喉咙发紧。
手上的活儿慢了许多,她又量了他的腰围。再往下滑,是他的臀围。
看了眼数据,她就要记在本子上的时候,捏着笔,停住了。
这才过了几秒,刚才记下的数,她已经忘了。
一不做二不休,再来一遍。
反正,现在的任淮浪犹如一块儿案板,任她宰割。
她又用布尺将他圈起来,指尖停留在裤缝处,量好了臀围,在本子上记下所有的数据。
齐染说:“身材很不错,都能做专业model了。”将布尺折好放进包里,她又说:“我不吃感情牌,十万,一分不能少。”
收好东西,齐染说:“我工作已经超时了,我保镖都等急了,我走了。”
说完,齐染踩着高跟鞋快走出了办公室,一如任淮浪拒绝她时那般决绝。
可到了密闭的电梯里,齐染便扶住里面的栏杆。
她高中时候追了任淮浪几个月,到八年后的今天才有了回应。
她笑笑,青春是真的。
笑着笑着,眼眶发辣,因为青春已经走远了。
“齐小姐,您没事吧?”保镖问。
“没事。”齐染戴上墨镜,遮上眼睛。
回到家里,父亲看了眼腕表,问:“怎么这么晚回来?不就是商定一下员工服装吗?”
“是。爸,我就回来晚了半个小时而已。”齐染说。自从它想逃跑又被抓回来后,父亲对她管的更紧了,她什么时候去上班,什么时候回家,甚至期间干什么,都要先经过同意。
“我不吃饭了。”齐染背着包上楼。
回到家里,就等于回到了牢笼,没有吃饭的心情。
早春三月,一场冰雨悄然而至。雨不大,零零星星的,落在地上都没有声响,可落在人身上,却冰入骨髓。
齐染手心接到一滴雨雨水,气死凉意慢慢晕染开来。
“齐小姐,进屋吧。”
一直跟在她身边的保镖说。
已经连续一周了,无论她去哪里,身边都跟着这么一个保镖。她闲在家里,保镖就守在楼下,她迈出大门一步,保镖就跟上来一步。
她刚刚送走纹身技师。
技师检查了她的纹身,制定好了清洗方案。技师让她今天做好准备,明天正式开始,因为洗纹身更疼。
齐染盯着树干上的麻雀,痴痴的想,要是她也有翅膀多好啊,再高的门也关不住她。
她真的是没办法了,她都开始羡慕一只鸟了。
雨水落在睫毛上,有些沉重。
她眨了眨眼,裹紧了披肩,转头回屋了。
回到屋里,拿下身上的披风。
站在镜子旁,她侧着身子,盯着手臂,看着阿尔忒弥斯的眼睛。
垂在鬓前的碎发下,藏了一双已经发红的眼睛。
齐染吸吸鼻子,泪流落在了手臂上,也打湿了阿尔忒弥斯的眼睛。
她不想。
不仅是不想失去这个精神伴侣,她更不想失去的是掌控自身的权力。
这纹身长在她身上,没人可以替她做决定。
打开了手机,翻出任淮浪的手机号。
她记得任淮浪说过,他手机号没变。
深吸气,听着忙音响了几声。
那头接通,刚憋回去的泪瞬间不受控的涌出来。
齐染问:“任淮浪,你昨天跟我说的话算数吗?”
“算数。”
“那你今天晚上来我家接我走。”
“为什么是晚上?”
“你别管,到时候再联系。”
“好。”
挂掉电话,齐染扔掉手机,用手擦干了脸上的泪。
最后一次尝试,如果还是逃不了,那也就只能认了。
夜渐渐来临了。
晚上的时候,齐染难得下楼吃了饭。
刘姨很高兴,把她爱吃的放到她手边,把她当小孩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