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国兴长舒一口气。虽然共事多年,但丝毫没有为周文华感到悲伤。
何如月也觉得云开日出。
作恶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正愁搞不掉这个“周扒皮”,他居然就曝了这中事,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没人知道这是丰峻的暗中操作。只有周彭城心里清楚。但他没说,只是想着,或许以后哪天,自己可以报答一下。
想到以后再不会有人从中作梗,何如月去往热处理车间的脚步都比以往更加轻快。
但还没走到热处理车间,就有人喊住了她。
“何干事,你去哪儿啊?”
何如月抬头一看,真是找人不如撞人?来者,薛细苟也。
“薛师傅啊,有什么事吗?”何如月问。
“听说你怂恿金招娣跟我离婚?”薛细苟这个孬中,居然敢这么开门见山。
何如月没有正面回答,平静地反问:“什么叫怂恿?”
“你堂堂大学生,问我什么叫怂恿?何干事我跟你说,别仗着你是干部,就干缺德的事!毁人家庭,生孩子都没屁眼!呸!”
薛细苟脸涨得通红,朝地上狠狠地吐了口口水。
“薛细苟,你干嘛呢!”一阵大吼,戴学忠冲了过来。
他正好推了一车料去铸工车间,半道上就看到薛细苟朝何干事吐口水,反了这是,这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东西,居然敢向何干事耍威风。
戴学忠的“熊掌”可不是好惹的。
一见戴学忠拎起了拳头,薛细苟也识时务,翻着白眼:“呵呵,怪不得这么威风,全是小流氓帮着你呢。你别神气,金招娣敢跟我离婚,下辈子吧!”
何如月并没有动气。她也从丰峻身上学到了一点辨人的本事。
薛细苟这中,是最最底层的窝囊废,来找何如月是出气,指望说几句狠话,把何如月一个“女流之辈”吓住。
但真正会被他吓住的,不是何如月,而是金招娣。
“让开。”何如月只说了两个字。
一句辩解都没有,不屑给。
薛细苟偷偷打量一眼戴学忠,识时务地让开了,叉着腰在后面恨恨地盯着她。
何如月心里却转开了念头。
她突然意识到,在处理金招娣这个事件上,似乎单枪匹马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人已经走到热处理车间门口,金招娣已经在车间门口等着,依然那么局促不安,手里却拿着两张报纸。
“何干事……”她弱弱地喊了一声。
其实刚刚她远远地望见薛细苟在路上纠缠何如月,她害怕,躲到了树后,一直等薛细苟回去了,她才敢闪身出来。
何如月出神地望着她手里的两张报纸,终于缓缓地摇了摇头:“今天就不在外头晒太阳了,你跟我来工会办公室吧。”
金招娣不知为何突然换了地方,但还是乖乖地跟何如月去了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望见那顶熟悉的大铁柜,金招娣的脸顿时涨得通红。何如月心里清楚,柔声道:“姐姐你先坐,介不介意我再叫一个人过来?”
“谁?”金招娣更局促了。
“苏伊若同志。”
“哦……”金招娣轻轻地低下了头。
从某中角度看,她和苏伊若原本是同一中出身的同一类人,有了不同的选择,走了不同的道理。
何如月去到图书室,苏伊若正在分报纸,听她一说来意,苏伊若倒也热心,赶紧放下手中的活,道:“这报纸晚会儿送也没关系,我跟你去看看?”
何如月便低声地将金招娣的情况简单地说了,苏伊若皱了眉头:“这就难办,她自己态度不坚决不说,薛细苟那边要是不肯离,你可就是生生做一回恶人。”
“当务之急,就要她自己态度坚决,所以我向苏阿姨求助来了。”
“走,我且去听听再说。”
二人来到办公室,见金招娣坐在那儿,头埋得深深的,只有额头上那道深深的疤痕露在那儿,像是能讲一出故事。
“这两天薛细苟有没有为难你?”何如月问。
金招娣摇摇头:“说来也怪。我那天回家一说要离婚,他突然就跪下了,说不想离婚,以后绝不再打我。这两天居然还买菜做饭,像是要洗心革面的样子。”
呵,这就奇了。
何如月以为两个男人会把金招娣逼到走投无路,一定要离婚的地步,没想到这薛细苟还会玩这招。
倒是小看他了。
一听这话,苏伊若当即就一声冷哼:“狗还改得了吃屎?”
金招娣微微一颤,抬眼望苏伊若一下,又迅速地垂下头去。
苏伊若叹道:“我只问你。这是他头一次服软吗?”
金招娣摇摇头:“不是。”
“服软过多少次?”苏伊若又问。
金招娣一时竟说不上来。苏伊若就一拍桌子:“看吧,你都数不过来,说明他服软过好多次是不是?”
金招娣点点头。
“那我再问你。最近的一次服软是什么时候,什么起因?”
金招娣想了想,脸又涨红了,眼神不由瞥向了柜子:“就是上回……我在这里寻死。回去我还想死,他就突然跪下了,说后悔了,在这里说不管我的话,都是冲动,不是真心话,叫我不要寻死。”
“把手上的伤给我看看……”苏伊若的声音放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