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骂骂咧咧、热闹非凡。
人群中,只有丰峻没有起身。他也来开会了,但他坐在墙角的折叠椅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何如月,并没有要学习的意思。
刘明丽很主动,走到他跟前:“丰峻,我教你!”
丰峻抬眼望了望她,以一种对待亲戚的客气道:“谢谢了,我不打算学。”
“可你报名了呀,不学怎么行?”
“我报名来听音乐的。”
话题死亡。
还是郭清解围:“刘医生,能不能看看我脚步对不对,是不是这样?”
一边说着,一边就笨拙地动了起来。
刘明丽倒也是个不怕尴尬的人,朝丰峻哼了一声,立刻转脸,热情地教郭清去了。
何如月正跟孙博伟在演示,完全没有发现这边的小插曲。
她倒是知道丰峻来了。但来自后世的姑娘,并不觉得丰峻在场就会影响她的发挥。
她只是在工作而已。
于是小礼堂里,何如月忙得不亦乐乎,演示结束,她还得手把手教小青工们。孙博伟也是满头大汗,一会儿当男的,一会儿当女的,胖脸都瘦了一圈。
不管怎样,大家热情高涨,到下班时候,所有人都会“一二一”地走上几步。
何如月还教了他们一个秘诀,实在不会走,就踩着点一直往前走,围着舞池转,什么时候音乐停,什么时候散伙。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何如月沿着边巡视着大家的舞步,走啊走,就走到了丰峻身边。
毕竟满场热情,就一人安静,也是挺触目。
何如月站在丰峻身边,拿手当扇子扇着,也不看他:“真不学?”
“不学。”
“别后悔。”
“不后悔。”
呵,能耐了你。
何如月拿余光瞥他,却见丰峻老神在在。
“莫非你要我单独教?”
丰峻忍不住笑意:“我不反对。晚上十六号弄见。”
好家伙,是约会吗?
何如月小心脏砰砰地跳着,正要离开丰峻,发现手里多了一样东西。
丰峻塞了个纸折的小扇子给她。
一看就是现折的。
啊,有点甜。
连扇出来的风都是甜的。
散场时,大家的水平都有了长足的进步。孙博伟终于放了一半的心,看来这些小青年应该不会丢吴柴厂的脸,起码不会丢太多。
刘明丽拉着何如月的手嘀咕:“你说那个丰峻奇不奇怪,他又不学跳舞,又要来参加舞会。”
何如月瞥她:“你啊,就别管丰峻了。国棉一厂也不是只有女职工来联谊,人家也有几个男职工的,都特别优秀,到时候你还怕没舞伴?”
“真的?”刘明丽顿时双眼发亮,“有名单吗,先给我看看?”
真是刘明丽的典型作派啊。
何如月笑了,低声道:“明天给你。我用人格保证,都特别优秀,好几个都是大学生。”
“大不大学生我不关心,我就关心长得好看不好看。”
“那你看什么名单?名单还能看出长相来?”
刘明丽一歪脑袋:“长得好看的男人,一般名字也好听。”
什么谬论……
偏她还有实例支撑:“比如丰峻。”
又是丰峻。扶额。
不过丰峻的名字好听吗?何如月扶着额头想了想,当初没觉得好听,现在听着似乎还不错。
…
名字有点好听的丰峻同志,在家翘首以盼。
终于在天色快黑时,听到门上铜环叩动的声音。
他立即把门打开,将何如月拉了进来。
可怜何如月猝不及防,才敲了第一下,黑漆大门豁然洞开,她就一头栽了进去。
迎接她的,是丰峻的怀抱。
不过,他们没有那么热烈,一撞之下,立即脸红着站定。毕竟彼此都是理论的巨人,行动的菜鸟。
“你真的来?”丰峻有丢丢的激动。
“嗯?难道你不是真的邀请?”何如月反问。
丰峻笑起来:“当然是真心的邀请,我还备了好茶。”
茶不茶的,何如月也不在乎。
只是这样的邀约,让人觉得兴奋。一种背着父母偷偷约会的兴奋。
虽然二人并未说破,但何如月觉得,这就叫约会。
“在厂里你干嘛不学,那里有音乐。”何如月道。
丰峻:“不想让别人看到我跳舞。”
这是什么破理由。
“可你既然参加舞会,早晚要被人看到啊。”
“那就晚一点好了。”丰峻微笑着,“再说,谁说来我家就没有音乐了?”
走进雕花大门后的厅堂,柜子上赫然放着一只录音机,四喇叭的那种,最时髦最新潮的那种。
何如月惊呆了,走过去摸了摸,一尘不染,全新的。
“这……这比团委的还要新啊。团委的也是四喇叭,但好像喇叭没这个大!”
丰峻笑道:“这不难,关键看想不想。”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人家倒是想有,也得买得起啊。就吴柴厂,也只有两三只而已,还是电子局送的。
何如月好奇地按下播放键,厅堂里顿时响起悠扬的音乐,是一位宝岛女歌手娇柔的声音。
“你真的都准备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