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宜年一愣:“上周?”
不过随即他就反应过来,一定又是被自己那个防贼一样的母亲给拿走了。
呵呵。国棉一厂也有她的人。
以前李千千寄到纺工局的信、寄到国棉一厂的信,无一例外都会落到孙樱的手里,费宜年都已经习惯了。
他不在刘明丽面前丢这个人,于是微微一笑道:“没想到会有我的信,好久没去传达室了,马上回去就看。”
刘明丽莞尔,嘴角笑得弯弯上扬:“看了一定要给我回信哦。”
“会的。”费宜年道。
果然被刘明丽料死,费宜年这样的好性子,的确是收到信就一定会回信的。
刘明丽又关照他:“今天给你寄的信,后天就能到国棉一厂,一定要记得去传达室收信啊?”
“会的。”费宜年还是那样客气。
虽然不亲密,但客气也是可以接受的。刘明丽笑得动人:“那我就静候佳音。”
握手道别时,刘明丽还偷偷在费宜年掌心挠了一下。
看着费宜年的脸立刻飞红,刘明丽咯咯地笑了,轻盈地转身离去。
原来费宜年不是不回信,他是根本没有收到呢!
还有什么能比意外的邂逅更动人呢?
要不是今天相遇,费宜年还不会去看传达室呢。自己的信还不知道会在传达室躺多久呢。
所以今天的相遇是天意吧。
所以他们……是有缘分的吧。
刘明丽越想越欢乐,回去路上,几乎雀跃得飞起来。
…
也就出去寄个信的功夫,刘明丽一回到厂里,就听说了一个爆炸新闻。
丰峻调到了销售科!
保健站看病的、开药的、报销的,都在热烈讨论。
“这小子,一下子从工人变成干部了啊。销售科是坐办公室的啊!”
“丰成福没福气,他要看到儿子突然变成了干部,会从棺材里笑醒吧?”
“倒也不要高兴得太早。坐办公室也是有差距的好吧。销售科算什么干部,跑供销的根本不定心,累死累活的,还老是出差,有什么好。”
“得了,能从车间去科室就不错了,还挑?我看叫你去,你去不去。”
“他肯定不敢去。他要是出差,他老婆打断他的腿。”
“哈哈哈哈。”
这是一拨。
另一拨讨论得就比较技术。
“没听说销售科缺人啊,怎么突然就提拔了丰峻?”
“他不是文化考试考了第一吗?销售科要调一个搞计划的,厂长就直接让他去了。”
“原来文化考试还有这目的?”
“就是啊,完全不知道啊。”
“知道了又怎样,知道了你能考第一?”
“我大字不识几个就算了。但别人不一定啊。要是知道销售科缺人,肯定一堆人抢位置,光机械局就会塞好几张小条子过来,你信不信?”
“这我信。”
“嫩,你们这帮毛头小伙子,嫩。”
“切,你不嫩,你来说说?”
“这叫策略。就你说的,销售科缺人的消息一放出去,光局里就会有好几个小条子,那你让厂领导怎么办?位置只有一个,条子倒有好几张,用了哪张条子,都是得罪另外几个领导。不如直接厂里拔一个出来,这叫雷厉风行,不给别人空间,也不让自己为难。”
“高,还是你分析得透彻,估计厂领导就是这么想的。”
“奶奶的,就是便宜了丰峻那小子。”
“也不能说便宜吧,人家全厂第一也是自己考出来的,又不是地里长的。”
…
厂里议论纷纷时,丰峻已经被叫到厂长办公室。
董鹤鸣亲自见他。
“是许厂长推荐的你。”董鹤鸣开门见山。
他对丰峻上任销售科还有疑虑,主要是听说这小子不安分,而销售科在外出差的时间多,他怕给厂里惹事。
“那我等下去谢过许厂长。”丰峻不卑不亢。
董鹤鸣戴着眼镜,镜片上圈圈很多,一看就读过很多书的样子。他不大看得上没怎么读过书的丰峻。
但这小子考了全厂第一,而且是满分,他虽然意外,倒也有几分佩服。
“许厂长说你有干劲、有想法。我觉得吧,这点他说得没错。但做销售工作,不仅要有干劲有想法,还要为人正派,没有歪脑筋。”
这话真是有所指。
丰峻眉心微微一跳,并没有为自己辩驳。
董鹤鸣见他不说话,知道他是个狠人,又放缓了语气,道:“不过嘛,我觉得许厂长的推荐也很有几分道理。首先你考了全厂第一,这成绩是硬碰硬,是你的本事。另外咱们的产品销售往很多农村地区,民风彪悍,销售员还真要有点本事,才能拿得下来。”
听到这里,丰峻知道自己该说话了。
他脸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好的销售员,就是业绩。订单多,订单广,就是本事。”
有点意思。董鹤鸣不由深深望他一眼:“听起来,小丰同志对咱们厂的销售工作,是有过调研的?”
这真是,丢了个极好的话题给丰峻。
“董厂长,不敢说对咱们厂的销售工作有调研,毕竟在其位才能谋其政。只是我看了一些内部调研文章,有农机行业相关的,也有全国经济领域相关的。我们的销售方式将会面临一场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