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连费敏才的神情也变得有意思起来。
“父母是哪里工作的?”费敏才终于接过妻子的木仓,开始和蔼的询问。
费宜年心里更加冷笑,就知道你们必定是关心人家家境的,不过是跟李千千相比,你们才会觉得普通家境也可以接受而已。
可惜,费宜年还真不知道刘明丽父母是干嘛的。
“她是宁州人,家不在中吴。”
“啊……”孙樱的脸色顿时有些失望。找个外地儿媳妇,麻烦也是比较多的,尤其如果是宁州郊区的话,那就是个农民家庭啊。
费宜年故意大喘气,吊父母的胃口:“不过……她就是刚才你们说的那个何干事的表妹,巧不巧?”
“何如月的表妹?”孙樱傻眼了。
就连费敏才都惊呆了。
但惊呆之余,又有些欣喜,说明儿子果然跟人家有过接触,还是知道一些情况。
费宜年又道:“至于人家父母是做什么的,没问,不重要,不是杀人犯就好。”
若在平时,这夹木仓带棒的话必定会让孙樱跳起来,可今天,她居然忍了。深深地吸一口气,孙樱低声道:“小年,我和你爸不势利,只要是清白人家就好。哪怕是个农民,咱们也能接受的。”
嘴上这么讲,到底吃完收拾碗筷时,孙樱还是跟费宜年道:“对了,那个何干事,你还是得见见啊,你大阿姨可跟人家说好了。”
费宜年微微一笑,捏着刘明丽的信,心里明镜似的。
在父母眼里,最优的选择依然是何如月,不过是和李千千相比,刘明丽才显得更优越罢了。
费宜年太了解他的父母,等他一回房,孙樱就跟费敏才咬耳朵。
“你找人了解了解,知道了这个刘医生的社会关系,家庭背景就好查了。你要指望小年,他是万事不问,只看感觉。”
费敏才点点头:“知道了。反正不管怎样,都比那个李千千好。”
…
费宜年在灯下看刘明丽那封热情洋溢却又完全不懂文学的书信时,孙家弄那顿丰盛的晚餐终于也快散场了。
苏伊若手上缝了两针,裹着厚厚的纱布,显得其他手指愈加苍白纤细。
据余刚说,苏伊若居然怕打针,打破伤风时候差点把他的衣角都给拽破了,还好他衣服结实。
逗得刘剑虹哈哈大笑,说我们伊若就是这样的,表面坚强得不行,其实啊,内心就是个小丫头。
被苏伊若红着脸狠狠地啐了。
不管怎样,有一点很明显,经过二院这一趟,余刚和苏伊若倒没有那么拘谨和陌生了,坐在一起吃饭也不再毫无话题,不管是余刚说电子局,还是何舒桓他们说吴柴厂,苏伊若都能有意无意地搭几句话,参与一下。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苏伊若还故意提到了丰峻。
一提丰峻,何舒桓和刘剑虹当即竖起耳朵,认真地听苏伊若汇报。
又听说丰峻今天调到了销售科,何舒桓怔了好久,突然又如释重负一般,长叹一声:“这是考验啊!”
何如月没好意思接话,只是好奇地望着父亲,不太明白他为什么既没有高兴,也没有鄙视,反而是忧心忡忡的模样。
倒是苏伊若笑道:“何总工话说了半句就没有了?”
何舒桓道:“销售科几乎是行政科室里调动变化最小的,大概四五年没有变动了,一直那三个人。突然去个新人,是要当大用的。”
何如月心中一动。虽然今天在桥上没能和丰峻说话,她还不知道接到调令的丰峻是怎么想,但平常两人聊得够多,她大概知道丰峻的目标。
“当大用?”何如月故意问,“爸是觉得销售方式要有变化吗?”
“不无可能。”
何如月大着胆子:“丰峻也这么说。只是没想到就真把他调到了销售科。”
余刚一听,缓缓地放下手中的酒杯:“这个丰峻,是吴柴厂哪个出色的大学生?”
“是大学生就好喽……”刘剑虹的遗憾,连隔壁老王都能听到了。
苏伊若听出了弦外之音,不由抿嘴笑了笑:“没有大学文凭也没关系,可以继续读嘛。但能力倒是天生的,这孩子有点天分。”
有点?何如月心想,是有好多点,哼哼。
当然,酒桌上不能吹太多,免得人家说自己胳膊肘往外拐。
余刚点头:“这个我同意小苏。这个丰峻多大年纪,上了几年班?”
“二十三,上了八个月。”何如月抢答。
饶是余刚心思不很细腻,这下也听出了端倪,笑着望了一眼苏伊若,恰好对上苏伊若了然的眼神。
余刚笑了:“那真是不容易,不到一年,就能把国家改革形势看透,是有点天分。”
何舒桓听余刚这么说,知道他是听说什么内部消息了,问:“余刚啊,你肯定比我们知道得更早更多,有什么消息也透露透露嘛。”
余刚道:“你们机械局的消息我是不知道,但电子局最近可能要搞市场试点,会拿几家企业出来,成立联合集团公司。”
“联合集团公司?”何舒桓反问。
何如月没问出声,但心里也着实激荡。看来以前书里学过的,企业公司化运作,就要拉开帷幕。如果真是这样,那丰峻这一步,真是踩得又稳又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