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国兴点点头,等她下文。
“所以我想问问宣传科,能不能出一期反家庭暴力专题,就在食堂门口的宣传栏里。”
黄国兴眼睛一亮,开始觉得这事有点意思。
“出个宣传栏不难,但你说的这个反家庭暴力专题,是什么?”
这个嘛……说出来怕吓到你黄主席。
何如月缓缓地道:“就是宣传一下我们的法律,妻子也是独立个体,不可以随便伤害,再把全国各地打老婆导致的暴力案件给摘录几个,什么枪毙的,坐牢的,后果都写上。起码先让大家知道,打老婆是不对的,是犯法的。”
“这个办法是好……”黄国兴点着头,但也有困惑,“哪里去找这些案例呢?而且,打老婆不会被枪毙吧?”
“当然会!有些打得狠了,把老婆打死的,不就要被枪毙吗?”何如月振振有词。
黄国兴还是不大敢相信:“我也算看了很多报纸,好像没见过啊?”
何如月心想:就赌你们没有手机没有电视,消息闭塞得很,你们没见过,我正好可以编啊!
“我见过的。”何如月一口咬定,“具体案例我可以去找公安局的同志帮忙,请他们提供几个,到时候我做个图文并茂的宣传海报,让全厂职工都看看。”
黄国兴觉得此事可行。反正何如月说她找得到案例,那就交她一手去办呗,就一个宣传栏,不说多大作用吧,吓唬吓唬厂里那些动不动就爱挥拳头的莽夫也好。
而且又能作为何如月为女职工办实事的成绩,嘿嘿,下午汇报,又有实绩了。
黄国兴一挥手:“行。你去办吧,你也别一个人忙,叫小赵一起啊。”
嘿嘿,何如月心里也暗笑,这事啊,前期还只能我一个人来,可不能让你们知道我在编啊。
回到办公室,何如月立刻打电话给费远舟。
“喂,我找费警察。”
说完才发现,好巧,费远舟、费宜年,都姓费啊。
费远舟一听是何如月,有丢丢开心:“何干事啊,好久不见,有事吗?”
“我想问你要点儿案例资料,不知方不方便。”
“哪方面的?”
“家暴……哦,就是家庭暴力。我们厂吧,经常有女职工会遭受家庭暴力,有些男人也实在喜欢对老婆挥拳头,还不觉得自己有问题。我想搞些案例,做一些宣传,让他们知道打老婆是不对的。”
费远舟一听就笑了:“这事啊,我还当什么大事呢。”
瞧瞧,就知道,这年头,没人把打老婆当大事。
连大学生警察费远舟同志都不例外。
“对你们警察来说不是大事,但对被打的女人来说,就是暗无天日啊。”何如月道。
费远舟一听就知道自己失言了,赶紧道:“对对对,何干事说得对。不过具体这方面的案例,可能还真不好找,要找研究这方面的专家,他们数据会比较全一些。”
何如月心想,我要这么全干嘛,不需要的。
于是道:“这样吧,费警察你印象里记得一两个不?”
费远舟道:“一两个肯定记得,我不记得,找我们这里鉴定伤情的同志,他们就接触得多了。”
“这个最好啦!我现在就过来,跟你们问几个具体案例就行,好不好?”
“我马上要出去办事,下午会在局里,要不你下午过来?”
说定!
何如月兴奋不已。她根本不需要多详细,就是要问一些不同的案例,自己回来再添油加醋发挥发挥,起到宣传作用就好。
考虑到下午去公安局的话,下班就没法和丰峻在桥上约会,何如月得去跟丰峻知会一声。
销售科在行政楼一楼,但何如月不知道丰峻今天是在锅炉房那边交接呢,还是已经到销售科上岗。
她蹬蹬蹬跑下楼,快到一楼时,猛然收住脚步,缓了下来。然后假装气定神闲,从销售科门前晃过。
销售科一共才三个人,但办公室只有一个人在,而且和昨天比,已经添了一张桌子。
看来是给丰峻准备的。
而丰峻同志,显然还没有到位。
那只能去锅炉间看看了。还好何如月出门时留了个心眼,夹了一本笔记本,此刻手里拿着笔记本,一副要去找人谈话的样子,很是公事公办。
香樟树还是那样静静地伫立着,不管过去多少年,只要人类不去砍伐,它就会一直这样伫立。
何如月站在树下,香樟特有的清香一丝丝地沁入鼻中。
以后要来这树下站一站,都需要找理由了呢。何如月暗想着,向锅炉间里张望。
“望什么呢?”
突然,丰峻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我勒个去,这家伙又上树了!
何如月抬头,十月的阳光依旧刺眼,她拿手挡着眼睛:“你怎么又上树啦,不属猴的同志?”
丰峻跃身而下,轻轻巧巧地落在何如月跟前:“刚交接完,很留恋这棵树,再上去看看。”
“找我?”他问,视线落在何如月手里的笔记本上。
何如月把笔记本一合:“哈,遮人耳目的。”
就知道。丰峻不由脸上有些忍不住的笑意。
“下午我要去公安局办事,可能下班前就不回来了。”
“哦,何干事很忙啊!”丰峻明白她的意思,放低声音道,“那就是接连两天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