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个分工会,二十四人,加上工会的四人,一共二十八人。”
丰峻点点头:“过半数就有效,对吧,宽算些,她争取到十五人就算赢。满打满算,七十五元而已。是不是巨划算?”
“啧啧。”何如月服气,不得不说,能想到这一招,还挺天才。
“讲真吧,她要真想当,愿意好好为女职工做事,赢了我,我也服气。但她就不是真心做事的人啊。”何如月无奈。
丰峻脸色冷峻:“我不管她做不做事。她就是躺赢,只要凭本事,我也认账。但我平生最讨厌破坏游戏规则使阴招。”
顿了顿,丰峻道:“她这叫贿选。”
语气已是极冷。
何如月想了想,心中已经有了主意:“会议是两点,还有一个半小时,我有办法。”
丰峻点点头,起身正要走,突然又转身问:“需要我做什么吗?”
看来不叫他做点事,该“男朋友”实在很没参与感啊。
何如月笑了:“那就麻烦你去热处理车间叫一下金招娣?别让人知道。”
就这点心事,真是浪费我大总裁的一身本事。
丰峻一脸“大材小用”的表情,才走到门口,迎面就撞上赵土龙。
“哎呀,你们在这里啊,叫我好找!何干事啊……”
我去,果然是,赵土龙同志你真会挑时间。
好在现场已经恢复。何如月赶紧道:“我们也才来,正好谈点工作,什么事啊?”
赵土龙犹豫地望望丰峻。
丰峻心领神会,连点头都免了,直接迈开大步走了出去,招呼都没打。
赵土龙也没时间计较他的态度,反正丰峻一向倨傲,习以为常。
“黄主席说下午蒋书记亲自来参加推选会,让我们准备一下。”
何如月倒吸一口凉气。蒋书记你还亲自坐镇,压力山大啊。
看来这就更不能让陶腊梅得逞了。
倒不是说这位子就该是何如月的,但她陶腊梅,肯定不行。
“好的,对了,选举你印了多少张?”
赵土龙想了想:“我们一共二十八个人,我一共印了三十张。”
“蜡纸还在吗?”
赵土龙不明所以:“扔了啊?”
“赶紧找出来,加印三十张!”何如月道。
“为什么?”
“回头跟你解释。”
这年头一个厂里也很难有一台打印机,印刷品要么直接送到印刷厂去生产,要么就是用蜡纸和钢板自己刻。
“扔哪儿了?”何如月跑回办公室,急急地问赵土龙。
赵土龙已经扑向墙角的水桶,他拿这个当垃圾桶用。
一通乱翻,终于找出那张蜡纸,已经团得皱巴巴的不成样子。
“还好还好,还能用。”何如月小心翼翼地捏住蜡纸的两只角,和赵土龙配合着,将蜡纸缓缓展开。
蜡纸上油墨斑斑,但铺平了,的确还能继续用。
“再印三十张是吧?”赵土龙确认。
“对。三十张。”何如月拿过油墨盒,递给赵土龙,看着他刷着油墨,一张一张地加印。
“你在这儿印着,我去找黄主席。”
“行。”赵土龙头都不抬,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的衣服沾上难洗的油墨。
黄国兴正在看报纸。
他工作也挺忙,别的科室人员可以上班看报纸,黄国兴却经常只有中午才能定心看。
见何如月进来,黄国兴调侃:“呵呵,激动吧?来找我老黄聊天?”
“不是,我来请教黄主席。”何如月笑眯眯。
“来,坐。”黄国兴示意她坐下,“还没开始工作呢,就谈请教了?”
何如月摇头:“倒不是当选之后的工作,而是我现在能不能当选。”
黄国兴一怔:“这不是板上钉钉嘛……”
“并没有。”何如月道,“我突然发现,咱们这个推选有个漏洞,而这个漏洞,可能被人利用了。”
黄国兴脸色严峻起来:“漏洞?这可是蒋书记亲自定的方案,是最合适的方案了。”
何如月笑道:“黄主席,我大胆说一说?”
你什么时候不大胆了?
除了刚刚在会议室不大胆之外,平常工作上,你也是胆大包天的主啊。
黄国兴眉头一皱:“但说无妨。”
那何如月同志可就说了:“八个分工会,一共二十四名代表,加上咱们工会的四个人,一共二十八人。超过半数当选,那就是十五票。如果有人花钱买票,似乎也不难。”
“花钱买票?”黄国兴难以置信。
可随即,他清醒过来,这参加选举的人数过少,的确存在花钱买票的可能性啊。
虽然在吴柴厂从来没人敢这么干。
“如果以一票五元计,十五票就是七十五元。听上去有点吓人,但如果七十五元换一个干部名额,似乎也很划算。”
黄国兴一听,就更清醒了。
之前从没想过这种可能性,是因为工人根本不可能有这种想法。讲真这年头的工人因为文化学历的关系,跟干部之间的鸿沟还是挺大的,一般来说也不会有太多不切实际的想法。
故此一开始黄国兴听说“买票”,下意识是想,难道科室里哪个女同志还会花这个钱?
但一听何如月说冲着干部岗位来,黄国兴心里当即就跟明镜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