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帐这边,灯火摇曳,谢栩坐在主榻上等顾莘莘。
女儿家沐浴自是不好冒犯的,即便浴桶前有屏风隔开,他还是规矩转过身不看,手里甚至拿了一本书翻阅。
可哪怕尽力不想不看,耳里仍是不住传来屏风后的水声,她在沐浴,水花轻微荡漾,水声像一根弦,随着女子柔荑的拨弄撩着人心。
这一刻谢栩庆幸自己将小书童移了出去。
其实这帐营够大,可以再加一个侧榻,但谢栩就是不想。顾莘莘若是在帐内住,便要与他朝夕相对,白日里一起相处,夜里还要在同一间屋安睡。
白日就算了,夜里那般私密的空间,连他都未曾感受过与心上人同处室内的温馨,自是更不想让旁人感受,包括跟了他十几年的小书童。
眼下顾莘莘在屏风后沐浴,他更庆幸让小书童出去的决定,美人沐浴的景象虽隔着屏风看不见,但哗哗水声传入耳里已够让人想入非非,若是小书童在这,也这般听着顾莘莘的沐浴声,谢栩不能接受。
谢栩想起很久以前,在那段回归年幼的奇异梦境中,顾莘莘曾用某种异法穿越到他的童年,将他从刻薄的母亲手中解救。两人相识的第一晚,她便给他买了新衣服,将他带入干净的客栈换洗休息。
那一日,小小的他泡在浴桶里,而她隔着屏风在外面等。
一晃时光流转,当年的情景竟然对调过来,轮她在里头洗,他在外面等。
脑里思绪纷飞,谢栩心神不定,一贯做事专心致志的自己,手中书没翻几页,又过了片刻后,谢栩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后面浴桶不知何时静了下来,完全没有了声音。
怎么回事?
再仔细听,的确没了动静,屏风后安静得仿佛空无一人。
谢栩扭过头去,看着屏风的方向喊了声:“莘莘。”
没有人应,他拧眉,加大声音喊,“莘莘。”
仍没有应。
莫不是出了什么事?谢栩立马起身,往屏风那边走。
待走到屏风前面时,他又慢了脚步,女子沐浴的地方,他一个男人实在不好冒犯。
可念头不过片刻打消,万一出了什么事,再晚一点就糟了,再顾不得,他推开屏风径直进去。
随后一幕让他脚步顿住,顾莘莘没事,只是躺在浴桶里睡着了。
大概是疲乏过度,她头歪靠在浴桶上,长发如一截乌色绸缎,半垂在桶外,雪白的脚踝抬起来,搁在浴桶边沿,双眸闭着,睫毛覆盖下来,身体微微呼吸起伏,意识暂时去了另一个世界。
谢栩猛地转过身。
女子秀美姣好的身段如一枝净白的莲,除了浸在水里的部分,其他露在水面的画面雪白呈现,直招人的眼。
他不能看,即便心里有她,也没想过在婚前以这种方式冒犯她。
这种情况下,他过去碰她不是,不碰也不是,只能仍转过身喊她,“莘莘,快起来。”
顾莘莘没动静。
她是真睡着了,一路奔波劳累,一旦放松下来人,精神再撑不住,睡得格外沉。
她不动,谢栩内心越发焦灼,自己不好过去,这营里也全是男人,若是有个女人就好了,哪怕是个粗使的煮饭婆子也行,可惜全是粗犷汉子,没法让人过去照应她。
再这样下去不行,西北夜里温度低,顾莘莘在水里已泡了不少时间,再这么下去,水温若是冷下来,人泡在凉水里容易生病。
想了想,谢栩咬牙一转身,走到木桶旁边。顾莘莘还在那里睡,白皙饱满的肌肤在袅袅水气里透出红晕,娇羞如画,撩人而不自知。
谢栩只看了一眼便别过头不再多看,伸手扯下屏风上一件单衣,盖到她身上,另一只手则摸进浴桶里,托起了她肩背,准备将她连衣服一起抱起来。
手穿入水底探入她肩背,触到她肌肤光洁如暖玉,水温都似乎升高了,谢栩强行敛住心底某种异样的情绪,继续抱她起来。
便是这时,沉睡的顾莘莘一番折腾之下,终于有了感应,她缓缓睁开眼睛。
在看到面前男人的一瞬,顾莘莘猛地从惺忪中清醒,大眼睛瞅着谢栩,险些惊呼出声,但谢栩速度比她更快,一把捂住了她的唇,军营里都是男人来来去去,若是听到一个女人的尖叫,可不得了。
顾莘莘意识到这一点,立马收了声音,另一只手则夺过谢栩手中衣物,迅速往身上一盖,一句“你出去”还没说出口,谢栩已放开她,自觉转身离开。
待顾莘莘穿好衣物再出来,坐到侧榻上与主榻上的谢栩对视,帐营里顿时陷入微妙的缄默。
顾莘莘脸色泛红,坐在侧榻不知要说什么,她晓得谢栩进来是因为自己睡着了去喊她,是以没有办法怪对方,只能用毛巾擦拭着头发来缓解尴尬。
谢栩坐在主榻上,表情看着沉稳,内心亦是起伏不休。
顾莘莘更是不想面对谢栩,但除了这里,她无处可去。且现在夜深了,到了该入睡的时候,擦完头发之后,她磨磨蹭蹭钻进被褥里,把自己裹住,对谢栩说:“我睡了。”
想着两个床榻隔得不远,他几步便可走过来,她还是有一些不自在,对谢栩说:“夜里你可不能对我做什么。”
她是来帮他的,他若是对她做点什么,那就太没良心了。
想到这她更为窘迫,来突厥战场她是为了搞事的,不想没来得及搞事,自己先出了这档子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