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勉原本痛得厉害,闻言装作更痛苦的模样,哼唧道:“有姑娘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多谢姑娘……”
撑了撑精神,他又说:“但此番我兄妹进城,是为了投靠嫁姑母,巧的是,我姑母嫁的也是姓谢的人家,她姓秦,名菊芬,不知姑娘可认识?”
巧!
太巧了!
这不就是顾莘莘那二舅妈吗!!
那这事就有些矛盾了,这秦勉既是来投奔二舅妈的,为何又要碰瓷她!
想不出原因,只能派人去通知了二舅妈。
很快,二舅妈攥着帕子,哭哭啼啼来了,扑向床上腿断的秦勉喊:“我可怜的侄儿,你怎么成了这样!”
顾莘莘心知二舅妈一贯护短,亲侄子被自己撞成这样,多半会找事,就算不摆起长辈口气教训几句,也得从她身上套点好去。
结果竟然没有,她只是哭了几句,便命侄儿好生养着,不仅没有责怪顾莘莘,反而将她拉到一旁,说了不少体己话。比如谢家被谢栩分割出去,长辈们见顾莘莘的次数也少了,她不能像从前一样照顾顾莘莘,对此内心有愧,说到动情处,还将顾莘莘的手拉了又拉。
顾莘莘当然不信,但在虚情假意中听到了一件事。他们虽对簪花小院不闻不问,却没忘了外甥女跟宋家的婚事,那大舅舅不时就修书送往京城宋府,生怕宋府忘了千里之外谢家的姻亲。
至于宋家有没有回信,不得而知。但从此可见,谢家是不会放弃外甥女这枚棋子的。
只是二舅妈现在似乎对这档婚事不那么热情,让顾莘莘照顾好自己的侄儿,便走了。
她走后,顾莘莘也去忙了。
最近,她研究了一种花果茶,春天喝最是清新爽口。
在厨房里捣鼓了一下午,忙到天黑,顾莘莘美美喝了一杯,给阿翠留了一杯,再看向多余的几杯——除夕那一夜,顾莘莘送去了别出一格的花灯,不知道谢栩那边什么反应,她可以借这几杯清新花果茶去问问情况。
于是她端着花果茶出了厨房。
便是那么巧,走了没多远,过前方假山时,她跟一熟悉的个身影遇到。
小书童。
小书童是夜里给主子去雍景阁找些书本的,回路上就撞到了顾莘莘,一眼就被顾莘莘的模样惊到。
顾莘莘既然是去献宝的,当然做了装扮,不过今天的装扮不同寻常,她戴了个狐狸小面具。
面具是顾莘莘那天去集市顺手买的,平日她去见谢栩都是带着斗笠跟纬纱,绢纱重重叠叠,飘逸好看,但使用不便,尤其是爬墙时总刮着树枝或砖块,于是她便想换个遮掩,这面具是个小白狐狸,水灵灵吊梢眼,额上还有一簇火焰似的花钿,活泼灵动,漂亮神气。
而顾莘莘的瞳仁就从那狐狸眼眶里透出来,黑眸灵动活泼,骨碌碌的转,下面露出薄而嫣红的嘴唇,少女之气更为俏皮可爱。
小书童对她的新装扮一怔,而顾莘莘已然将手中花果茶送过去,招呼道:“巧啊小书童!来来,我刚好研究出了新品,快尝尝!”
小书童便接了。跟顾莘莘啼笑皆非的打了数回交道,如今他已放下警惕,这女子不过性子脱跳了点,没什么坏心,最重要的事,做的点心很好吃,回回都有惊喜,眼下又有新的惊喜送上来,他赶紧接了茶,尝了几口。
顾莘莘见他端着茶杯拿书本不便,便给他分担了些,两人抱着书本,踏着夜色一起向前走。
小书童喝到一半,突然想到什么,期期艾艾提了个要求,“那个……你下次能多带点嘛,高虎大哥也想尝尝……”
顾莘莘脑里立时浮起那个总在门口站岗,大壮个好奇又羞于开口的脸,她噗嗤笑,说:“当然有啊,我备了他的啊。”
“那就谢谢姑娘了!”竟然有人接口,是高虎的声音。
顾莘莘一抬头,得,不知不觉跟着小书童已经走到紫藤小院门口。
许是盛春之夜格外迷人,天上有星光,风里有花香,谢栩今夜没呆在房里,而是跟着高虎呆在院落,主仆两一个站,一个坐。
顾莘莘立马扬起了笑,今日不用翻墙了,她撒开小短腿跑过去说,“公子!超好喝的花果茶,你要不要?”
她戴着小狐狸面具,笑的眼角弯弯,一脸真挚,那狐狸面具没有全遮住她的面容,眼眶里透出她的大眼睛,她本就眼大珠黑,眼睫浓密且长,衬着那灵动的狐狸面,显得她笑意越发灿烂浓郁,比这盛春夜里的花香还浓烈。
与她的热情相比,谢栩则是皱眉,转过身去,道:“不要。”然后再不理她,进了屋。
顾莘莘:嗯?她好歹给了他新年祝福的,怎么还这么淡漠呢。
顾莘莘悄悄向小书童招手,“怎么,你们主子不喜欢那盏宫灯吗?”
小书童:“还行吧,虽然他眼下表现的有些别扭,但我挂了,他也没让取,应该还是接受的。”
“那他怎么不理我,难道他很讨厌我?”可不能讨厌啊,不然我怎么刷好感度!
小书童:“不知道,但你是这几年跟他说话最多的女子。”虽然都是你死赖白乞说的。
顾莘莘:“……”她才跟谢栩说了多少话啊,加起来有没有十五句!
他从不搭理女人的吗?
“他是不是不喜欢女人?”顾莘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