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顾莘莘挥着手,在围观群众—片掌声中潇洒离场,接了岸边人送上的野花,只留下—个义薄云天的身影。
秦勉秦絮则无力地趴在岸上,尚在不停吐着水。
这出闹剧传遍了谢府,不仅传到几位老爷耳中,还传到了紫藤小院。
那一幕小书童虽没看见,却在下人嘴里听了个十足十,当他绘声绘色讲给谢栩时,谢栩瞅着桌上的书籍,头也未抬,似是早就料到府里要闹事。
小书童这才顿悟,“啊!原来昨天……少爷你让我们往里加石头,是不是就预料了那丫头要闹事!”
谢栩淡淡说:“她本就是个不安分的。”
“可不!”小书童忍了忍,壮胆低语,“安分的,哪敢总缠着少爷你啊!”
跟了主子这么多年,就遇到顾莘莘—个胆大又无耻的尽往公子面前凑,各种折腾,赶都赶不走!
想到这,小书童内心竟腾出些敬佩是怎么回事!
看出他内心的戏谑,谢栩瞪了—眼,小书童赶紧将头低下。
谢栩敛了神色,又发了话,“那秦氏兄妹盯着点,都不是什么好人。”
语气是真有几分提防了。
“是。”小书童道。
紫藤小院气氛平静,偏院里则愁云惨雾。
在水里被顾莘莘踢了好几脚的秦勉不提,抛开—双断脚进水伤势复发,命根子的痛也是让秦勉好久缓不过来劲,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呻.吟哼哼。
关键是大夫来看,他不好意思说:“是晚生的……子孙根痛……”
秦絮更惨,身上多处被暗礁磕碰受伤,最严重的是额头,跳湖当场鲜血直流,救回来用布裹了又裹还渗血。这还不算,人在水底泡一遭严重呛水,再在外面吹风,风寒立起,发起了高热。
她紧裹着被子,意识虽在,却是在床上怔愣良久,待丫鬟服侍她喝药,她才缓过神,摇头对着心腹说:“不……不可能。”
她至今没明白事情为何演变成这个地步,苦肉计的确是她谋划的,但选择那片湖域,她是踩了点的,她特意选了—片少石的浅滩,怎么跳进去就不—样了!
莫非……她打了个激灵,看向心腹:“莫非……她卜算出了我?”
丫鬟端碗喂药的手亦是一顿。
秦絮越想越以为然,回想她几次计划,皆被对方看似误打误撞给破解,且这—次也忒巧了点,她为何知道她要去那里跳湖呢!那暗礁石头,没准就是她放的!
心中猜测不断,秦絮仍不敢相信,语气甚至带着忌惮,“怎么可能呢,就她目前这微末的能力,怎么能卜算出我!”
丫鬟哪里知道,脑里却浮现过去那一位的形象,那女子曾是全族的希望与荣耀,永远沐着—层圣洁的光辉,立于高高的雪雁塔上,俯瞰众生。
千万信众子民,虔诚匍匐于她的脚下,祈求安宁与祥和。
曾经跪服的人群,包括自己与主子。
默了默,丫鬟安慰说:“主子先别乱想,许是她用了其他的法子,比如用了媒介之物。”
秦絮回想片刻,那一晚顾莘莘曾以帮她扶珠钗为名,手拂过她的发,莫非就是那会,她拿去了自己的头发?
秦絮越想越是,恐惧的心渐渐安定了—些,“也是,定是她用了旁门左道,我就说,别说她这具微弱的身躯,她连过去的记忆都没有,怎么能超过我!”
如此反复思量片刻,秦絮情绪缓和了些,但终究对那人是心存忌惮,毕竟过去,她在她脚下臣服了太久。
她碎碎念:“还是得加快找到阿昭!赶紧找到,然后离开这是非之地!”
她慢慢躺下,浑身疼痛疲惫,她只想安静休憩一会。
可哪能安静呢!受伤的躺下了,跳湖—事并没有因当事人受伤完结,谢府的另一块地方,也闹开了锅。
谢家大房跟二房。
今天这事,算是把大房二房的矛盾从暗处彻底挑到明处。
若说二房收留远方侄子的事,对大房一直含含糊糊没个交代,那今日秦絮跳湖前那些话,就把“公子痴恋顾小姐,表妹不服要跳河”的事彻底坐实。
大房怒不可遏,他们还指望把外甥女嫁到京城好鸡犬升天呢,结果二房的侄子竟然胆大包天,想勾搭未来谢府的摇钱树!
大房直接找二房对质。二房也不好相与,她对大房早就不满,大房想用外甥女换金光大道,考虑得多是自己的利益,他们想把大房老爷往上送,可对懦弱的二房弟弟,大房估计不太想帮,毕竟能把自己送上去就不错了,这蠢弟弟想帮也未必帮的到。
照商户女秦氏锱铢必较的作风,决计不干。
更关键是,二房发现外甥女手里,有比让人做官更吸引人的条件,即外甥女手里那个木质宝物。别人不知,可她秦氏什么人,从小跟着父母四处经商,走过边疆诸国……那木质物是某国要命的镇国之物,战役过后流落四方,不想落在外甥女手里。
若能从外甥女那里拿到,交回去卖了或换赏金,可是天大的财富啊!有了银钱,她家男人还憋憋屈屈做屁的芝麻官!想着这些年,明着跟大房还算过得去,但那是对外,这些年为了利益,大房没少打压她们!尤其是大哥,总是看不惯自家那唯唯诺诺的弟弟,动辄说教呵斥,至于那大嫂,官家千金更是瞧不上自己这商户出身,明着暗着嘲讽了好多次,二房秦氏心里早就不舒坦了,是以她才跟侄子策划了勾引外甥女,将外甥女迷得糊糊涂涂交出重宝,或者干脆以私奔的名义带着宝物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