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陛下一路去的侍卫是特意指派的好手。这些人心知今日内幕,也知一会该配合着套路来,先将皇帝送回后殿更衣,接着皇帝佯装昏迷,他们配合着做戏。
一行人很快走到后殿,按规矩,平日伺候皇帝更衣的是宫女,侍卫们在外等候。
不过此行他们受太尉叮嘱,心知紧要,仍是将皇帝送入内殿。更衣毕竟是隐私场所,内殿里最深处有一道屏风相隔,阻止外人随意窥探天子的威严。
侍卫再不能进去,不过他们透过屏风,可见朦朦胧胧屏风后的确跪坐着一个宫女,似乎在等皇帝进来伺候更衣。
看这宫女,多半也是提前安排好的,众人便稍稍放心,守在殿门外等候。有事皇帝喊一声,他们也能第一时间进去。
皇帝踱步进了屏风最里头。
一屏风之隔果然有宫女跪坐在床榻边,不过该宫女是背对着皇帝,皇帝看不清她的面容,见自己进来,对方迟迟没有动静,皇帝有些纳闷,正要上前查看,那身影终于听出来有脚步声,扭头望向皇帝,便是这一眼,皇帝脚步顿住。
那宫女怎么是穿着宫婢衣裳的宋夫人?
宋夫人也依稀看了皇帝一眼,但不知为何,她似乎有些虚弱,身体接着歪倒在软榻之上。
皇帝原本可喊人进来查看情况,但眼前人是宋夫人,宣扬出去,怕对她名声不利,便没有吱声,只迅速过去查看宋夫人的情况。
皇帝明明是清醒的,但当他过去想扶起宋夫人,彼此肢体相触,似有一股奇异香气传来,皇帝脑子一蒙。
那边宋夫人原本失去意识,身体虚弱无力,但在被皇帝伸手触碰的一刻,像激发了身体里某种秘不可宣的蹊跷,她倏然拉住皇帝的衣袖。
皇帝同样如此,两人身体里都像在肢体触碰后爆发了古怪的反应,而后催促着双方黏合胶着,有什么力量强烈篡夺了人的心神,皇帝的意识渐渐不清,抱着宋夫人双双往床榻上倒去。
床幔颤动,因有厚褥子相隔,人体哪怕在床榻上翻动,也不会造成很大声响,但守在外殿的士兵们也是心细的,等了片刻皇帝没动静,本能觉得不对,立刻进来查看。
而宫殿外极为隐秘的一角,有人在暗中蹲守良久,看到屋内混乱一幕,见时机已到,迅速悄悄闪身。
随后安静的宫殿传来下人们的呼喊:“不好了,出事了……”
宴席大殿中,事情暂未传过来,文武百官还在等皇帝更衣归来。
就听一个太监冲冲撞撞进来,直冲到大殿正中,大殿正中坐着皇后,太监跪向她道:“不好了娘娘,陛下他……”
皇后心知肚明,却故意凝眉,“何事慌慌张张!慢慢道来!”
小太监急道:“娘娘,各位大人,陛下与宋……”只提了一个宋字小太监又故意停住,勾得百官好奇他又转而道:“总之陛下出了点意外,您快去后殿看看吧……”
不用听后半句,光前半句陛下出了意外几字就惹得满场一惊,陛下出什么事了?来不及多想,不少忠心耿耿的大臣立马起身就往后殿冲。
皇后自也是装作担忧,与丞相冲在最前面。
突如而来的变故让顾莘莘与谢栩同样站起身,顾莘莘先前只是直觉情况不对,具体什么情况,她毕竟不是万能的神,也不能完全猜中,想要用卜镜看一看,如此混乱的场面不好使用。
谢栩同样发觉不对,虽一时猜不出具体事由,但他知道是皇后的手脚,皇后此时定是要引着众人前去抓皇帝的某个把柄,谢栩立刻起身拦在众人前头,找了一个内殿面积有限,皇帝若是有恙,多人前去恐怕会导致局面更混乱的借口强行阻止文武百官前行。
基于太尉威严,不少人便停了下来,但诸等大事,三公是必须要去的,丞相御史不能拦,加之情况突发,保皇派终究是被动,谢栩力挽狂澜拦下了绝大多数官员,依旧有几个忠心耿耿的臣子在最初还未出声时跑了出去。
情况危急,谢栩顾不得少数的漏网之鱼,拦下众臣后,跟着顾莘莘迅速往后殿赶去。
后殿一幕则让所有前去的人惊住。屏风后软塌凌乱,床幔半落,皇帝宋夫人互揽着,正半躺于软榻间,两人外衣皆已散去,长发凌乱披散着,宋夫人甚至只穿着贴身的裘衣。
虽说这么短时间,两人不可能真发生什么,但天子与臣子之妻衣冠不整躺在床榻上本身就是一种不堪。
而几个保护皇帝跟来守在殿外的侍卫眼下齐齐跪在床榻前,恨不得自责羞愧地触柱自尽。
其实几位侍卫在发现皇帝与宋夫人的事后,有想过在众人发觉之前将两人迅速分开,甚至将宋夫人藏匿起来。怪异的是床上两人失去了神智,执念却是分外深,互相拉扯交缠,任凭几人怎么都分不开,想用强力分开,又怕伤了龙体惹出更大的麻烦。
但今日之事蹊跷,几位侍卫还是大声道:“娘娘,众位大人,末将等觉得此事……”
话没说完,皇后直接打断他,用更大的声音道:“陛下有恙,还愣着干嘛!宣太医进来!”
宴席大殿,众官员们心有戚戚地等着。
众官是焦虑,而人群中宋大人父子已不见了,在被通知皇帝发生意外后,父子两敏锐发现,原本坐在席上的宋夫人也不见了,再加之前报信的宦官只说了个宋字后便吞吞吐吐,父子两察觉出了不对,立刻追去后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