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赶紧问:“怎么会这样?”舅舅打的?也太残忍了!亲堂弟啊!
“这倒不是!”阿翠道:“碍着氏族,舅舅们明面上不敢太过,这伤是谢少爷进府后自己摔的,莫名其妙从高处落下来摔断的。”
阿翠又道:“不过府里小道消息讲,不是他自己摔的,是你那大表哥谢文龙推的!他不容小堂叔抢自己爹的爵位,寻了机会,把刚入府的谢少爷从假山上推了下去!”
顾莘莘想起那个一脸阴沉的大表哥,还真像他做的。
啧啧,这谢府,果然从根上就坏了。
正想着,院里突然传来高喝,“怎么又吵又闹的,又想做什么?快回去!”
顾莘莘伸头一看,是两个巡逻至此院外的侍卫,谢家将这少年囚禁在院落,恐怕是刚刚她冲进去跟“制片”相认,才惹来了巡卫。
眼下谢栩的身份,再不济是个少爷,那侍卫却如此高声呵斥,另一个甚至挥着手中家伙,“夫人吩咐了,三爷要是不配合,莫怪我们动规矩。”
一般人听这话多半恼怒,偏偏那少年一脸平静,侧过头看了那二人一眼。
刚好面对顾莘莘的方向,她看了个正着。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苍白无澜,只有那眼神,瞳仁极黑,不言不语,沉沉掠过去,有着超乎年龄的冷漠与寒光。
顾莘莘忍不住心头一跳,莫名生出俱意,那两个侍卫也吓到,各退一步,嫌弃道:“呸,五月子就是邪门!”
顾莘莘回了屋。
回屋后她想,虽然制片容貌依旧,但性格与现代还是有些出入。
回想现代的制片,那位集焦躁与沉郁一体的男人,来了古代去了焦躁,一身沉郁之气越发浓烈,尤其是从小院最后一瞥的眼神,阴深,幽邃,于压抑中藏着锋芒,看得人心头发凉。
某些方面她个直觉性很强的人,像是呼应着这种心理,顾莘莘脑门靠近太阳穴处,带着些微的奇异疼痛,突突跳起来。
是凶兆!大凶!
是她经历过多次的特殊感觉。
怎地从紫藤小院回来就这般强烈预警,是异能想告诉自己什么?关于制片的?
心下不安,往常这种预警,多是有重大变故发生,甚至对她命格有直接影响才会出现。换了过去,她早就问卜镜了!但能给她解答的卜镜早就不在了。
那别的镜子呢?
她环视一圈,梳妆台上摆着一张铜镜,古代的镜面昏黄,跟现代清晰的水银镜不同,也不知成不成。
她放下手中用过午膳的碗,打发阿翠将碗筷送回厨房。
等到房里只剩自己,她坐到梳妆台前,拿起那黄铜镜,镜面映出她模糊的脸庞。
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
按照卜算惯例,她将手指咬破,沾血的食指触向镜面,镜面硬而凉,须臾,镜面诡异的轻颤。
顾莘莘大喜——这面镜子竟对自己的召唤有反应,能与她意识相合。
顾莘莘端正镜子,双手握拢成圆,精神高度专注,声音沉稳缓慢,务必让卜器听得见。
“卜镜,我想问问谢栩,未来如何。”
第4章 Chapter4 太尉
并非顾莘莘不想直接卜问制片的姓名,是她悲催的只知道制片姓昭,全名不知,若问卜镜,名字不全无法卜问。是以顾莘莘只能问谢栩,毕竟制片穿来的身份叫谢栩。
若这凶兆真指向谢栩,她问他的未来,便也能看到与自己的际遇有何关系。
照往常,在她发问了某人的未来以后,镜子会有两种显示。
一是谢栩未来的任意画面,表示他若干年后的某种情景。
还有一种是空洞洞没有画面,说明卜问之人没有未来,人死了,未来才没有内容。
可她直觉不像,卜算前她的太阳穴微痛,表示凶兆,所问之人不可能死,甚至事情远超她的想象。
顾莘莘盯紧镜子,镜面终于浮出画面。
场景像电影里机器将镜头拉近特写,光线阴暗斑驳,只照出人的大半张脸,剑眉、挺鼻、还有一双幽暗的眼,目光相触,格外冰凉。
若是不看他的古代发髻跟衣饰品,这脸庞活脱脱就是现代的制片!不过表情比现代更阴鸷。
这是古代的模样,今天那落魄少年的脸,彻底长开了,成熟了,二十多岁的模样。
所以,制片在这个时代好好活了下去,至少长大成年,活到了二十多岁。
顾莘莘却不能松气,他活下去,又对她产生了什么影响?
咬破手指,再算一卦。
场景像沿着第一幕的镜头往后拖,男人的脸缓缓后退变小,周围逐渐清晰,是个监狱,幽深、潮湿,不见天日。
牢里挤满人,谢栩面向其中一个,与今天寒碜稚嫩的模样相比,成年后的谢栩个子极高,还穿了一身官服。
制片不仅活着,还做了官!
不知他经历了什么,那双眼眸比过去更为凌厉阴暗,监狱里挂满各式刑具,跪在他面前的罪犯咬牙不招,激愤痛骂,谢栩丝毫不恼,只淡然吩咐下属。
卜镜是只见画面不闻声音的,顾莘莘听不到他的话,但见那下属出去,抱了大块冰来,方才死不招认的罪犯脸色巨变。
在片场,顾莘莘曾听某演员讲过古代的这种……
冰刑!
古代酷吏有各种刑具,剥皮断骨炮烙,无一不见血残忍。但鲜有人知,还有一种刑,曰冰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