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靖背脊发凉,得令赶紧追赶而去。
苏景长落了窗户,转身走到书桌前点亮灯盏。
他摊开双手,左手手心里翡翠如意温润自然,鸳鸯戏水的锦囊格外刺眼,而右手还残留着那人柔软手心的温度,不知怎么地似乎在发烫。
*
夜色沉沉。
沈府内,沈颜希屋里,沈欣然正指着沈鸿飞的脑门连声责备。
“沈鸿飞你真的是个傻子吧?有谁给病人送东西是送酒的?还给他倒上?还你自己先醉了?我不过就是去看一看药怎么样了,让你照看一小会,你竟然还能把人给我看丢了……”
沈鸿飞垂着头,虽然懊恼,但还是委屈道:“谁知道大哥房里会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且她想尝尝桃子酒,我还能不给吗?”
沈欣然瞪大了眼睛:“你要是不提桃子酒,她难道还会自己想到它不成?”
沈鸿飞噎住了。
沈欣然说得没错。
一个时辰前,沈颜希醒转过来,沈鸿飞想要同她套一套近乎,可又苦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正好看到她书架上有一本《论酒》,便说起了他不久前刚得的异域有名的桃子酒。
见沈颜希很有兴趣,他赶紧让小厮取来,两人喝着酒聊着天,没想到竟是沈鸿飞先倒下了。
直到被端着药回来的沈欣然给打醒,沈鸿飞才后知后觉发现沈颜希不见了。
沈鸿飞哭丧着脸立在一旁,沈欣然心里乱糟糟的。
她大哥的酒量一直不好,堪称“一杯就倒”,关键是唯一的一回醉倒之后,惹出了不小的麻烦,他还忘了个干净,最后挨了父亲狠狠的一顿打。
大哥自从知道这回事之后,再也没碰过酒,也不小的他今天是怎么了,听沈鸿飞说道,沈鸿飞醉倒之时起码还有半坛子酒呢。
可酒坛子空空荡荡,地上没有太多水渍。显然是被沈颜希喝了个干净。
而如今正是宵禁的时候,她把整个沈府都找遍了依旧没见到人影,沈颜希肯定是跑到外头去了,可别惹上什么麻烦才好。
沈鸿飞小声劝她道:“大哥轻功那么好,府里的人都没发现她的踪迹,外头的人也不一定会知道。”
沈欣然冷笑一声:“府里头这些是草包能跟巡逻的禁卫军比吗?”
沈鸿飞退后几步瑟缩着不敢说话。谁能告诉他,这个妹妹怎么变得这么凶了。
他还在心里哭泣,忽得感觉身后的窗楞一动。
“什么人?”
他话音刚落,就被大力推开的窗户给拍到了一边,脸上火辣辣疼正要叫唤几声,却被突然上前的沈欣然给点了穴道。
又来?沈鸿飞有点绝望。不过他的绝望很快就被喜悦冲淡了。
有个人从窗户外跳了进来,吸了吸鼻子,抱着胳膊往床上一躺,翻转两圈用被子把自己团得严严实实。
正是夜游归来的沈颜希。
沈欣然心中一颗石头总算落地,她给沈鸿飞了比了个手势,等他明白了才给他解了穴道。
两人连哄带骗地给沈颜希喂了药,而后双双摊在椅子上不想动弹。
沈欣然解释了之后,沈鸿飞才明白她方才为何如此焦急。不过看沈颜希的样子,四肢完好,衣着整齐,应该没有去什么奇怪的地方做奇怪的事情。
“谁知道呢?”沈欣然摆摆手无力道:“明天再看看吧。”
*
第二天一大早,宿醉的沈颜希被老夫人身边的嬷嬷给拉出了被窝,说是宫里的公公来宣旨,须得她本人接旨才行。
沈颜希简单梳洗一番,赶到前厅,就见一个面善的老公公冲她微微一笑:“看来沈公子休养地不错,陛下总算可以放心了。”
沈颜希客气地回以微笑,心下却奇怪,她压根没有见过皇帝,怎么听这公公的语气,两人好像很熟稔的样子?
而圣旨的内容,她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文武双全,英勇无畏,堪当大任。”没听错吧,小说里连知道原主意外身亡都只是轻描淡写揭过的皇帝,眼下竟然是在称赞她?
更别说那六七个红木箱子的“赏赐”了。
沈颜希还在发愣,那公公读完了圣旨,笑盈盈道:“陛下说了,当年沈将军身受重伤,依旧临危不乱攻克了西曲城,请沈公子切勿灰心气馁,勤加练习,他很期待沈公子在春猎中的表现。”
“春猎”二字,犹如一道惊雷,将沈颜希劈地陡然清醒过来。
春猎,原主就是死于这场春猎!
她得赶紧想办法消解反派大大的“杀意”!
于是待送公公离开,沈颜希赶紧往自己屋子跑。没有看到身后沈老夫人同二婶林氏的欲言又止。
沈颜希将整个屋子都翻了个底朝天,才焦急地问堵在门口的沈欣然同沈鸿飞:“我的翡翠如意呢?!”
“昨日放在你枕头边上呢。没有吗?”沈欣然上前翻找,“咦,不见了?沈鸿飞,不会是你拿走了吧?”
昨日那段空白时间里,可是只有沈鸿飞一人在沈颜希屋里。
两人的目光灼灼将沈鸿飞看得十分不自在:“不是我,我根本没碰过那东西。”
见两人不大相信的样子,他竖起三根手指,作发誓状:“我可以发誓……”
沈鸿飞天真地以为,沈颜希和沈欣然会就此打住,谁知两人都都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