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星细细地给几个孩子解释,他对于那段历史的认知,他对于周世宗柴荣的早逝,宋太~祖黄袍加身后的一系列举动的原因,很复杂,复杂到,很难一个字去评价。
“任何事情,任何人,都不是简单的一个标签,一个定语。等你们长大了就知道了,我们只能尽力做到自己的最好,做不到自己追求的完美……
要会尊重人,包容每个人的不容易,保持自己的底线,努力做自己的事……”
这都是弘星的人生经验之谈。学问也好,知识也罢,口才相貌身份家世等等等等,都脱离不开实际生活,实际生活就是做事儿,做人,那是一个人的底气。
长子听得若有所思,几个女儿听着听着都睡着了。二子不服气地不说话,但奈何他的生物钟来袭,他的上下眼皮子打架,不一会儿睡着了。
弘星示意长子也快点睡觉。长子对他依赖地笑,躺好后不一会儿也睡了过去。
弘星抱着二女儿,宫人上前给几个小主子盖好薄被,午时的太阳光通过窗棱透进来,稀薄,也灿烂。
初春的暖阳,往往最是令人难忘。弘星看着阳光下自由跳跃的小灰尘颗粒,看看几个孩子,忍不住又笑。
一转眼做了阿玛,一转眼长大,可能再一个眨眼,弘星就要做玛法了,和他阿玛一样,和他玛法一样……
弘星又想起昨天晚上自己的思考,在生物钟的影响下,『迷』『迷』糊糊地睡着。
午休起来,弘星和他玛法一起,领着几个孩子用晚膳。
小皇子皇女们三岁以上就开始学习照顾自己,自己吃饭,自己『尿』『尿』……宫里的人都说弘星对孩子们的要求太严苛,可弘星坚持,导致现在几个孩子都可以自己吃饭,不能自己吃饭的,也都很乖地跟着嬷嬷用饭。
食不言寝不语。丝竹声悠扬中,三代人安静地用一顿晚膳,大孩子们自去进学,小一点儿跟着无上皇玩耍,或者去学习开蒙知识。弘星一个人,慢悠悠地踱着步,不知不觉走到了他阿玛住的地方。
弘星记得,他的长子出生的时候,阿玛和他说过的事儿。
他阿玛对李佳侧福晋的感情,因此受到的打击;他阿玛对于他得天花因果的愧疚,对二哥弘皙的失望,对大哥的“恨其不争”……
李佳侧福晋很早就去世了,在平郡王福晋曹氏生产之前,当然,曹氏认为她是在自己生产之后。
李佳侧福晋的尸骨埋在皇陵一个角落里,无名无姓。
曹氏在生产中血崩去世,太医说,本可以抢救,但曹氏不愿意。弘星对平郡王唯一的嫡子也没有任何介意,曹氏去世了,这段恩怨也了了。
他阿玛从东北回来后,因为事业终于有成,对感情之事彻底看开,对他二哥也不再是冷漠以对,很是宽容很多。
他二哥……他二哥可能认为,自己的生命就是赎罪。活着就是为了赎罪。
人啊,朝上爬的时候,眼睛总是盯着上面,不知道一朝倒下,会和多少自己曾经看不起的人遭遇。
二哥经历这些事情,经历人生起落,冷眼白眼,是真的成熟,也是真的正经过日子,踏踏实实的。
他还主动要求,在迎娶嫡福晋之前,不要侧福晋。
弘星想着想着,忍不住又笑。
小系统天天说,朝堂是男人的战争,后宅是女人的战争。
弘星踱步来到位于小西园的实验室,实验室的规模越来越大,前一段时间刚刚换一批新设备,弘星逛逛看看,一百多位研究人员忙碌不停,弘星也不去打扰他们。
自个儿看完各个项目的研究情况,要出来的时候,弘星见到当初那位一心要做事的女子,再次问道:“朕前儿听说有人给你说媒,还是不考虑?”
那位女子笑容清浅,动作规范地行礼起身。一身普通的宫女服饰,在人堆里都发现不了她。可是细看之下,她二十七八岁的年纪,普通中带着一种岁月留下的沉淀,从容淡泊,不卑不亢。
“皇上,奴婢一个嬷嬷,就留在宫里养老。奴婢不要嫁人。”
“要勇敢。昨儿朕的状元郎又来和朕请求,他对你啊,那是一见钟情。”
“皇上,他不是对奴婢‘一见钟情’。他是对皇上实验室唯一的嬷嬷一见钟情。”
“实验室唯一的嬷嬷,也是你的一部分。是你的成就。那么多女子要嫁给朕,那是嫁给‘皇帝’,不是朕本人。不是一样的道理?女子嫁人,都是这样。男子娶妻,也是这样。”
“皇上是说,男女婚嫁,其实就是一种‘合作’吗?”
“难道你要告诉朕,还在追求那个‘爱情’?”
“皇上没有追求过吗?”
“没有。医学告诉我们,最长久的荷尔蒙分泌,是两年。而荷尔蒙的产生,其实就是相貌,才华,身份……等等等等引起。我们都是普通人。”
弘星谆谆教导,生怕自己唯一的女实验员一生不嫁。
哪知道这位女子那是铁了心的不嫁。
“皇上,奴婢的时间有限,奴婢只想多做研究。奴婢没有时间嫁人生子。这一生,奴婢不会是一个好母亲,也不会是一个好妻子。奴婢也不想耽误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