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平安回来了。
这消息很快就像风一样再京城上空荡开,接着就是各家奔走的马车出现。事情来的太过突然,江南那边的消息被包的紧紧的,如今乍然见到风清,他们竟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崔家树大根深,哪怕已经退出朝堂,但京中仍有崔家的根基。
如果风清带着不利于崔家的消息回来,他们少不得要商讨接下来要怎么做。
很快的,正在官衙里办公的崔意之也得到了这消息。
又有谁能想到,五月初五他们还坐在同一张案桌上的两人,现在已经成了生死敌手。
“大人,我们该怎么办?”随从低声询问道。
崔意之站在原地,外面的阳光落在他的前面,他整个身体都被掩藏在阴影之处。
在他知道风清平安归来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崔家完了。
之前京中一片平静,他还以为这件事要过去了。现在看来,这事不是要过去,而是所有人都在耐着性子、封锁所有消息、等待风清归来。
而现在,风清来了。
该怎么办呢?
他也有些茫然。
太爷爷曾说过,盛极必衰,他崔氏的运,难道就这样到头了吗?
……
风清这一进宫,就是一天一夜没有出现。
叶芷清在家里待着,时刻注意着宫里的动静。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陆陆续续有消息传回来,“说是大朝会上,以内阁三大阁老为首,列出崔氏三十一条罪状,请求圣人彻查崔氏一族。”
“那圣人允了吗?”叶芷清问。
“已经允了,圣旨怕是现在已经出了京地。崔意之也被停止待办,禁在崔府。”圣旨一出,若不奉命,会被当反贼处置。
叶芷清知道,这是安乐长公主在京中出了力。不然的话,怎么风清一回来,第二天就有那么多大臣一齐弹劾崔家。
“皇后娘娘想为崔家求情,据说连圣人的面都没见到。外面都谣传,圣人即将废后。”那传消息的人继续道。
后宫依附于前朝生存,崔氏一倒,崔后也独木难支。
“继续让人去探听消息。”叶芷清吩咐道,“还有,把巷子里的那些人都给我轰走。”
从前风清出事,不见一个人来嘘寒问暖,现在风清一回来,这些人立即就围了上来,这让叶芷清感到恶心。
墙头草什么的,她不需要。
将巷子里求见的人全部都清理完之后,虽然有人对叶芷清这做法感到不满,但是更多的人心里却是惊惧不已。
叶芷清能有这么大的底气不把大家放在眼底,这是不是就表明,这次的事,风清是不是彻底占了上风?
于是下午,前天“好心”宴请叶兰清的那些纨绔子弟们,有一部分被自家长辈带着前来上门道歉,但叶芷清一律不见。
“这样一直拒而不见也不是办法。”林明珠道,人在这个大环境下生活,那就少不得和人打交道,既然要打交道的话,那肯定不能结死仇。
叶芷清又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她一想到那天的事,她就没办法轻易的说原谅。
“我去和兰兰谈谈吧。”
她来到叶兰清的房间,一进来就见到妹妹正在绣花。
自从那天回来之后,妹妹话就少了很多,不再像从前一样管着家里的大事小事,更多的时间是坐在自己房里做绣活。
“在绣什么?”叶芷清走近了问。
叶兰清也不说话,却把手里的东西拿了起来,递给她看。
“又在做袜子啊。”叶芷清尽量让自己语气轻松,“外面有不少人在排着队向你道歉,你怎么想?”
听到这,叶兰清动作停了下来。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低声道:“我都听你的。”
叶芷清揉了揉她脑袋,“那我让他们来给你道歉。”
“不,”叶兰清将手里的针线活放下了,“我自己过去。”
叶芷清眼里闪过一丝意外,但旋即又觉得欣慰。
她很担心这次杀.人的事妹妹会一直走不出来,而今她愿意站出来,这就是一个好的现象。
听到叶家愿意接受道歉,苦候在叶家门口的那些人忙带着闯祸的晚辈亲自提着礼物走了进来。
对于道歉,叶芷清要求也不高,只要每个参与了的人亲口对叶兰清道歉就行。
这不是什么太难的事,至少比起跪下磕头要好太多。于是来的人大多数都道歉了,至少到最后一个时,那个少年很显然是被迫来的,心不甘情不愿都写在脸上。
就在叶芷清要发火时,叶兰清却压住了她的手,看着那少年开口道:“他,心不诚。”
少年的父亲还来得及开口,那少年倒是先炸了,“我都已经道歉了你还想要我怎么样!”
叶芷清眼神瞬间寒了下来。察觉到叶芷清的神色,少年的父亲情急之下,一巴掌甩在少年脸上,厉声呵斥道:“你给我跪下!”
“什么?”少年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父亲,“我只跪天地君师,她算个什么东西!”
这话还没说完,他的父亲一脚踹在他膝盖窝处,让他跪在了叶兰清的面前,“道歉!”
少年膝盖着地,等抬起头来看着叶兰清时,眼底满是屈辱与恨意。
叶兰清却半点都不惧怕他的眼神,比这更让她觉得恶心和恐惧的她都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