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大声地说,“臣看官女子便好,量那废帝,也不敢有丝毫微词。陛下肯留她一命,便已是她天大的福分!”
猫在墙角偷听的姚盼,拳头硬了。
冷笑一声,礼部侍郎,姓储是吧。
稳坐龙椅之上的宗长殊面色复杂,摆了摆手,“算了,算了。”
提议被驳回,储侍郎还要说,被老臣一个眼神制止。新帝脾性冷峻,做出的决定很难更改,若是一个劲地拧着来,怕是不要脑袋了。老臣决定采取迂回战略,小心翼翼地试探,“陛下,是不是也临近选秀的日子了?”
宗长殊想也不想地摆手:
“算了吧。”
这些臣子不知,他却深知姚盼是个什么德性。
这个荒唐的太行女帝,喜欢美男子便也罢了,就连……就连把美女强抢进宫的事情都做出过,荤素不忌,男女通吃。
若当真办了选秀,最高兴的肯定要属她,那不得放鞭炮庆祝两天两夜。
他实在不能放心。
房门忽然被一脚踹开:“先生!”
一干老臣纷纷看了过去。
只见一红裙女子,提着裙摆翩然而入。她貌若桃李,娇艳欲滴,倾城绝色。
轻薄的红纱折成披帛,挽在臂间,鬓上又簪了一串雪白的梨花,妩媚中平添一丝清纯。衣领大开着,肌肤晶莹肩头圆润。
素手提起裙摆,露出细白的一截脚踝,用红绳牵着一串银铃,走动时声声清脆。如同一支威力惊人的摄魂曲,路过谁的面前,谁的魂魄就要被勾走了……
老臣的定力强些,直直盯着对面的墙壁,口中念着非礼勿视!
宗长殊一口茶呛进肺里:“你你你,大胆!荒唐!成何体统!”
满目严厉,恨不得直接把她撵走。
女子直视着天颜,竟是不拜不跪。
她忽然抬起袖子,哀哀地叹了口气,美目中泪光盈盈。
于是臣子们眼睁睁看着,他们的陛下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脸色也放软了许多。
“怎么了嘛。”
臣子们浑身僵硬,只觉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姚盼装模作样地叹气,蹭掉手指上的辣椒水。
储侍郎回过神来,定睛一看,认出她来:“废帝!你你你怎能随意跑出圈禁之地,还如此大摇大摆地闯进御书房!如此藐视皇威,按律当斩!”
姚盼无语看他一眼,她在她自个儿家里闲逛怎么了,碍着人什么事?
“哟,都是老熟人啊?”
她懒懒地扫了一圈,摆了摆手:
“朕如今身子疏懒,暂且退居幕后,不问朝事。诸位的跪拜大礼,就免了罢。”
众臣躲闪着,没敢看她的目光,冷汗直下。自古一朝天子一朝臣,到底不过是弃暗投明,罢了!
储侍郎厉声诘问:
“废帝,你来此做什么?”
姚盼没有理他,直直望向宗长殊:
“求陛下赐我一死!”
这句话不知合了多少人的心意,就连储侍郎也瞪大了双眼,立刻看向他们的新帝。
谁知皇帝的脸色,唰地就变了,那么高大一男人,一张脸惨白如纸,好像下一刻就要晕倒过去。
他扶了扶桌案,直直盯着女子。眼里仿佛看不见其他人,声音也是沙哑得不行:“你,你说什么?”
姚盼负手而立,好一派大义凛然,“梨梨愧对天下苍生,自知罪孽深重!罪无可恕!只能以死谢罪!”
宗长殊大步踏了过来,捂住她的唇,严厉呵斥:“不许再说这种话!”看着她的眼睛,他的声音逐渐小了起来,“怎么了?是不是谁惹你了?”
姚盼摇了摇头,“是真的,梨梨这些天与先生待在一处,看着先生忙前忙后,处理我留下来的烂摊子,心里很不是滋味。经过没日没夜深刻的反省,我已经意识到,自己曾经做了太多错事!”
“……”宗长殊咂摸出味道了,这货根本不是寻死觅活来了,而是另有所图。
当即把脸一板,“你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姚盼立刻立正:
“给我个官儿,让我做点好事。”
“这……”大臣们欲言又止,眼珠子纷纷瞪圆,充满希冀地看向新帝。肯定会拒绝的吧,一定要拒绝的吧。
谁知宗长殊沉吟了一会儿,认真考虑了起来,“什么官儿?”
姚盼一脸诚恳地说,“不然你封我做太女,等你归天以后,让我继承你的皇位,你看如何?”
“……”
众臣大惊失色。
这是他们能听的吗?!
这废帝如此出言不逊,要被杀头的吧,肯定会被杀头的吧?!然而他们再一次被刷新了三观,眼睁睁地,看着新帝一把将废帝搂住,压低了眉,在她耳边低低地说了什么。
女子红着脸,锤了下他的胸口,“你讨厌。”
臣子们麻了。
储侍郎精通唇语,分明看清,新帝吐出的那两个字——“叫、爹”。
这个年轻侍郎的表情,看起来就快要崩裂了,他开始深深地痛恨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唇语,万一以后被陛下知道,他得知了这种秘事,肯定要把他宰了。
谁知这还没完,女子踮起脚,贴在他的耳边,小声说,“晚上叫~”
侍郎的表情,终于崩裂得彻彻底底。
宗长殊皱眉,把她拉到了身边来。随手从碟子里拈起一块糕点,堵住了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