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眼神有种说不出的悲伤,姚盼不忍看她这副模样,点了点头。
谢乔握起筷箸,给姚盼夹了些菜,又用手绢擦了擦眼泪,轻笑道,“我这是做什么呢,你难得来一次,做甚要说这些伤心的。对了,英华宴办过了,我们梨梨也要有元夫了。来,快跟娘娘说说,他是个怎样的人?”
“那人,嗯,唤作墨染,相貌不错,家世不错,对了,弹琴也不错,”姚盼扒了口饭,简单地做了个总结。
“怎么不是……”谢乔有点惊讶的样子,筷子握在手心,不动了。
她是个不通朝政之人,却也听过一些说法。
谢家败落之后,定安帝有意扶持新晋崛起的宗家,借以与江家对抗……怎么梨梨的元夫,却不是宗家之人。
“梨梨,你觉得……宗大人如何?”谢乔犹豫地问,“我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对你好的。”
“那又如何?”姚盼从饭碗里抬起眼。
他当然会待她好了,因为她长到如今,完全都在迎合他的需求,她扮演着一个完美的好学生、好妹妹、好君上,这世上,有谁不喜欢一个事事顺着他心意的人呢?
谢乔问,“你喜欢宗愿么?”
姚盼答得飞快,“喜欢啊。”
谢乔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她点了点姚盼的额头,“你呀。我的意思是,他是你的心爱之人么?”
姚盼眨了眨眼,“心爱之人?谢娘娘,您在说什么呢?”
谢乔诧异,难道不是?可是她每次见他们相处,分明就是举止亲密,宫里随便抓一个人来问,都知道他们的太女殿下,十分喜欢黏着那位宗长殊宗大人,总爱跟在他的后面长殊哥哥、长殊哥哥地叫唤。
怎么可能不喜爱呢?
姚盼用丝绢擦了擦嘴角,起身微笑,“梨梨不会有心爱之人。”
她不会允许自己有软肋,在谢乔的面前,姚盼无需伪装。
谢乔望着她,缓慢地摇了摇头:
“你跟你的父皇,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第18章 殿下pua
“先生醒了?”
姚盼掀开鹤轿的帘子,立刻有人将脚踏放置在下方,姚盼踩着脚踏,优雅地走下轿辇,询问在一旁恭候多时的君甜甜。
“是。御医已经来看过了,道是没有大碍,只是伤口较深,需要静养一段时日。”甜甜答道。
姚盼抬起眼来,意外地挑了挑眉,只见一消瘦的少年遥遥在她的寝殿之外徘徊,被荷荠等宫娥阻拦在外边,他还一脸不甘心地想要硬闯进去,姚盼走近了,听见他焦急的声音:“我要见兄长。”
“大人正在静养,不见人。而且,这里是东宫,不容闲杂人等在此喧哗。长安公子还请回吧。”
荷荠无奈地劝道。
“我是兄长的胞弟,如何便是外人了?实在是因兄长受伤,我心中担忧,好姐姐,你便放我进去吧。”
宗长安头上梳着几绺辫子,乌黑油亮,笼成一束马尾,从颅顶柔顺地垂下。
少年的身形还未长成,骨架显小,央求人时,一双眼睛又大又亮,一声一声好姐姐,从他嘴里叫出来是清脆利落,十分让人不好拒绝,荷荠满脸通红,却顾念着宫里规矩森然,支吾着说不行。
荷荠正为难不已,看见少年身后的人,眼睛一亮,“殿下。”
宗长安一僵,回过头,果然见一黄衣少女亭亭立于他的面前,桃花眼中含着笑意。
他哥哥因她受伤,她却毫无担忧之色?
他的目光当即便充满了愤怒与敌意,捏紧拳头,恨恨地说:“兄长会受到刺杀,都是因为你吧?”
姚盼眼神一暗,笑意却丝毫不减:
“你说什么?”难道他知道了什么?
她的手在身后交握,这是发号施令的前奏,君甜甜默不作声地上前了一步。
宗长安背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只觉少女那一瞬间的模样有点可怕,完全不像平时的娇憨,竟然隐隐给人以威慑之感。不过对兄长的关心和忧虑,很快就让他忽略了这一点,瞪着少女,口气十分不好:“每次兄长跟你在一起准遇不到什么好事!”
这下,就连荷荠也怒了,“你放肆!这是太女殿下!”
姚盼抬手,漂亮的眉毛轻轻一皱:
“无妨。他也是因为担心先生。”
她直直盯着宗长安:“既然这么担心,为何不进去?”
“我……我……”
宗长安被她的目光一瞧,反而没有那么咄咄逼人了,说话声也结巴起来。
“是宗大人不让他进入。”荷荠小声说。
少年的面上顿时充满了浓烈的沮丧之意,整个人灰暗起来,像个惨遭主人抛弃的小狗。
他转过身,双膝一弯,竟然朝着殿门口直直地跪了下来,背影看起来,颇有些伶仃之感。
姚盼惊讶:
“这是为何?”
荷荠解释道,“大人说他尊卑不分,目无纲纪,本来让他领罚在宗家祠堂自省,实在不该到这里来。故而不肯见他。”
姚盼立刻便想到,那时在宗府中,她被姜雾绊住脚跟,宗长安站在一旁,明明知道她的身份却故意不出声,看着她受姜雾等人刁难。
姚盼有点意外,她还以为宗长殊不会在意这种小事,没想到居然为了她,怪罪于自己的亲弟弟,至今也不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