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盼也是一脸的忧心忡忡,她哽咽道,“我见先生这般,难道不难过?我恨不得替先生遭这样的罪!”
宗长殊嘴唇一颤,轻看了她一眼,似有动容。
宗长安没再说话。
“还请殿下让开!”涂临像拎鸡仔一般将宗长安抓进了手里,不顾少年疯狂的扭打挣扎,盯着姚盼威胁道。
姚盼与身边的人十指相扣,动了动手指,他的目光望来。
“先生不是答应我一件事么?”她柔声道,“好好活着,陪着我,可好?”
他深深看她:“好。”
丽阳喝道:“涂临,快动手!”
眼看,那涂临的大掌就要向宗长殊身上的铁链抓来,这一抓的力道极为狠毒,若叫他得手,宗长殊恐怕非死即伤了!
忽然,一声“圣旨到——!”
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宦官高亢的音量响彻院内,惊飞了一只雀鸟。他匆匆走来,扫了一眼众人:“陛下有旨——”
将手中一卷明黄圣旨打开,诵读道:“太女殿下托人送来之物,朕已命人细细查验,查明确为南疆蛊毒。”
“本朝严令此种邪术,丽阳府上却私藏南疆巫人,还有此类毒物,不知是何居心?墨染冒犯太女,手段卑劣下作,现人证物证俱在,理应伏诛。丽阳公主,朕本怜汝孤身远嫁,久离汴梁,思乡情切,这才恩准你回京养病。本想你安分守己,却,勾结乱臣,意图谋害太女殿下,朕深感痛心!命你即日起离开汴梁,从今往后,无诏不得入京!”
丽阳公主呆呆地站在原地,皇兄,这是要将她驱逐出京的意思吗?!
“至于宗卿,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今将其从内阁除名,废黜功名,剥夺官衔,贬为庶人,”
他顿了顿,“交由太女殿下处置。”
“丽阳公主,宗大人,接旨吧。”宦官面无表情地说道。
“陛下当真这么说?”
丽阳不敢置信,上前一步要逼问那宦官,却被一忽然出现的黑衣女子拦住。
君甜甜的一双手臂如铁器铸就一般,怎么也挣脱不开。
姚盼走到丽阳身边,笑了笑:
“接旨吧。”
“姑姑,”她靠近她,用气音说,“你败了。”
丽阳猛地看向她,面色阴晴不定。
又越过她,死死盯着那白衣浸血的青年。
她咬紧牙关,一字一句地说:
“殿下!您就不怕终有一天,养虎为患,终遭反噬?”
“姑姑就不必忧心了,”姚盼微笑低语,“锁链和铁锤,是驯服恶犬最有效的武器。”
她已经被背叛过一次,怎么可能在同样的地方跌倒两次呢?
“那就,祝殿下好运了。”
丽阳脸色铁青。
“姑姑才是,回了封地,不要做噩梦才好。”
回到东宫,姚盼便忙碌了起来,随着丽阳的倒台,牵扯出与江崇明的一堆旧事,弹劾如同雪花片一般飞向陛下的案台。
而定安帝的身体却每况愈下。
这一天,他将姚盼宣到紫宸殿中说了很久的话。
……
一个时辰后,姚盼从紫宸殿走了出来。
她下到丹墀,便见到那小霸王江寒练一身红衣,远远冲她招手,老爹在家里焦头烂额快要疯了,他还没心没肺的,冲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嘴唇开合,似乎在喊她的名字。
姚盼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金屋藏“骄”,人生最大的障碍不复存在,看什么都觉得神清气爽。
她望着江寒练,有些轻佻地笑了一笑。
今天的太女殿下……似乎有点奇怪?
江寒练看着她走远,挠了挠头,
不过他还是很喜欢就是了!
明天还要更加努力!
“先生,值得么?”
“你的名声,前途,多年的努力全都付之一炬。”
“只为换来这样的结果?”
姚盼站在榻前,舀了一勺药汁,喂到宗长殊失去了血色的唇中。
到春和殿的第一天,他便病了,身体虚弱到从床上爬起都不能,几乎是动弹不得。
那些铁具虽然取出,伤口却迟迟难以愈合,夜里反复高烧不断,频频出血。
现在,他的面上还残留着一抹高热的红晕。
眼睛撑开一线,眸底朦胧,有一种易碎的脆弱感。
“不后悔么?”
姚盼又轻轻地问了一遍。
他注视着她,眉毛舒展,露出一种温柔的神情。像是虔诚的信徒,终于找到了自己最终的归宿。
眨了眨眼,眼睫垂下,盖住剔透干净的眼珠。
“不悔。”
这般献祭的姿态,实在是太具诱惑力。
姚盼微微一笑,俯下身来,贴近了他微翘的唇珠。
宗长殊无意识地咬住她的唇,湿漉漉的眼睛一眨不眨,一直不曾从她的面孔上移开。
“先生,闭上眼。”
哪有亲吻时一直睁眼的?
他一怔,果然乖乖地闭上了。
姚盼抚上他的脸,弹了弹他的耳垂。
被他一把握住作乱的手,紧紧捂在掌心,干燥温热源源不断地传导。
这个吻,尤其绵长。
他学的很快,攻城掠地。
松开时,姚盼气喘吁吁。
她笑了笑,摸摸他的下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