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殿中
“方才殿下所言,竟不像是出自稚子之口啊!”江丞相年过半百,眸色不明,“莫非是被有心人引导?”
“江相慎言!”谢尚书急忙起身作揖,抹了一把冷汗,“臣相信贵妃绝无此心啊!”
定安帝看着二位臣子,却是沉思不语。
姚盼琢磨,她得早点把君甜甜给弄过来,不然早晚有一天,她会被宗长殊给打死,就冲刚刚宗长殊看她那一眼,已经有冻死人不偿命的雏形了。
这人至于吗,老是一副别人欠他很多钱的样子,童年没有朋友吧?
应该没谁乐意跟他玩吧?
而且,这个人的胳膊也太僵硬了吧,她坐得好不舒服。这种端着一个墩子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难道被她贬到巴蜀那边,宗长殊没有娶妻生子么,居然不知道怎么抱娃?
姚盼动来动去,浑身都不得劲,虽然他身上的香味儿让她欲罢不能,可这一到外面,风就把味道吹散了许多,她立刻就想翻脸,不乐意待在他怀里了。
“安分点。”宗长殊忽然说。
他的眼珠子扫了过来,很黑。
也不知吃的什么,让眼珠子生得那么黑。
定定看人的时候很吓人。
这犀利的眼神,仿佛被他一眼看穿了灵魂,姚盼牙齿都酸了,为了不让宗长殊发觉不对劲,她使劲咬了下牙,露出一种痴呆的表情,气沉丹田,一前倾,用力地撞向他的额头。
少年喉间发出一声闷哼,额头迅速红了一片,揪住她的后衣领子,一下把她勒住。
姚盼则死死揪着他的头发,二人就这么僵持住了。
“放手。”
他的声音压得低了一点,很严厉,可少年的声线偏清润,并没那么他成年以后,那么有威慑力,姚盼自然是不带怕的。
都到这份儿上了,还忍着不把她一股脑摔下来,真就捧着个金蛋似的。
姚盼不放手,甚至还想略略略,直到宗长殊扭头,朝旁边低吼了一声:“江寒练!”
她短短的手,才被一直笑嘻嘻看热闹的江寒练给一根一根扒开,宗长殊得到解脱,一下子给姚盼墩到了地上。
白衣少年捂着额头,很用力地,从齿缝里挤出四个字:“你、干、什、么。”
“凶,凶……”姚盼一扁嘴,一看手里还抓着他的两根头发,连忙往背后藏去。
宗长殊额边青筋直跳,让人觉得他的忍耐到达了极限,他用手指了一下姚盼,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
“师兄,何必跟小孩儿生气。”江寒练拍了拍宗长殊的肩膀,然后冲姚盼歪了歪头。
他压低声音,“不过我觉得,殿下的脑子是不是有点不好?”江寒练指了指脑袋这块儿。
宗长殊没说话,看着他一皱眉。
江寒练立刻把手举了起来:“哎!哎!我胡说的,你别那样看着我。”
宗长殊向前走了一步,今儿日头不错,少年人的阴影投了下来,将姚盼笼住,女孩儿则懵懂地抬着头看他。
“乖僻顽劣。”他居高临下,轻声地说。
只是额头被她撞红了,一块印子留在上边,显得很是滑稽。
又是这四个字,又是!
姚盼咬牙切齿,她喘着气,瞪着宗长殊,恨不得把他咬下一块肉来。
“哟,咱们的小殿下还很有气性。你听懂什么意思了?”
江寒练反而觉得很新奇,撑着膝盖,向她弯下腰来,眼睛笑成了月牙。
姚盼不理他,踢了一下石块,她是小孩儿,又不是真的是个智障。
江寒练来了劲儿,用手往外拉嘴角,给姚盼做了好几个鬼脸,“好了好了,不生气嘛,江.哥哥带你吃糖去啊?”
无奈他连哄带骗的,都搞不定。
只得把宗长殊一把拉过来,“你惹的,你自己哄。”
宗长殊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冷冷地看着姚盼,那脸色,一股阴沉劲儿,实在是像极了前世,姚盼一个哆嗦,眼泪就下来了。
张开嘴,一气呵成。
“呜呜呜嗷嗷嗷嗷嗷!爹爹!”
嚎啕得惊天动地。
“哇哇哇,你怎么把殿下惹哭了?”被三岁小孩的功力所震慑到的江寒练,连连后退好几步,语气里全是幸灾乐祸。
姚盼恨恨看了他一眼,哭得更凶了。
第4章 团子的千层套路
江寒练挠了挠头,从怀里掏出一条绢子,没个正形地嘻嘻一笑:“殿下快别哭了,你看,鼻涕泡都冒出来了,丑死了。来,哥哥给你擦擦。”
姚盼不信他说的鬼话,却也怕真哭出了鼻涕泡儿,收住了嗓门,只鼓着腮帮子,眼圈红红的。
江寒练觉得她像只仓鼠似的,特别好玩儿,拿着帕子作势就要往她脸上擦,姚盼连连挡开,这江寒练也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他算她哪门子的哥哥?
姚盼是绝不认的,她太知道这个人了,江家小霸王,京中纨绔之首,当年她在东华书院时,可没少听过他的光荣事迹,若是姚盼早出生几年,说不准能跟他玩到一块去,两个都是顽劣贪玩的性子,奈何后面他爹,也就是江丞相出了那档子事,累得江寒练也丢了性命,姚盼不愿意跟他有什么关联。
江寒练哄了半天,赔笑脸赔得脸都酸了,还得不了好,人死活不愿意让他挨一根手指头,他立刻也不乐意了,谁不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让他来伺候一个小屁孩,开始还觉得新鲜,这一下,就觉得又讨厌又麻烦,少年心性的他立刻就把脸色沉了下来,奈何他在姚盼眼里就是个蠢的,才不惧这种纸老虎,捂着眼睛,悄悄冲他吐了吐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