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氏:“你舅舅想寻一门寻常的读书人家, 不能辱没了卢家的门第,你舅母倒是没那么多要求, 只要对阿圆好就行。”
崔邺斟酌了一下,说:“我倒是知道一个和阿圆同年的小郎君,为人稳重, 也算知根知底, 翻了年就去河西道替我看管生意。”
卢氏笑问:“当真?”
崔邺点头, 见她问的不急切,怕也是不当回事。
卢氏欣喜之后又丧气说:“不知你舅舅的意思, 毕竟是生意人,卢家百年诗书传家,到了这一辈,家长女儿无以为继嫁做商人妇,怕是你舅舅断不肯答应。可若是人可靠……”
崔邺改口:“倒也不至于,那小郎君年少, 也可从军,或者另搏一个出身,至于百年望族,倾覆也不过是一霎之事,寒门学子青云直上,也未可知。”
卢氏笑着说:“你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讲的道理总是比我多。这事你要同你舅舅好好说。但愿你舅舅能看开些。”
崔邺怕卢氏心里不舒服,安慰她:“我早听说了舅舅在书院里最得学子们喜爱,舅舅是真正的才思兼备。很得学子们的敬重。”
卢氏笑起来有些骄傲的说:“你阿公当年才是久负盛名,求学的学子从年头排到年尾。要不然我也不能……”
说完又落寞一笑。
崔邺赶紧给她夹菜哄说:“不说这些了。快尝尝。”
饭后他带着礼物去卢家,卢兆林和表兄都不在。
舅母李氏见了他素来客气,卢家自进了长安城,几乎都是崔邺养着,李氏心里清楚。心里也感恩。
文人清贫崔邺一直知道,也不在乎这点钱。
阿圆被李氏拘在家里学女红学家务,见了他欣喜的抬脚就朝他跑来,欣喜问:“五哥什么时候回来的?”
崔邺问:“我也是刚回来,要不要去看你姑姑?”
阿圆想都不想:“要!”
李氏频频皱眉提醒她注意女孩子的仪态,阿圆没看到,兴冲冲的问:“阿晚说你要送她一只波斯猫,你带回来了吗?”
崔邺遗憾的笑着说:“没有,猫还在凉州,带回来需要些时日。”
阿圆:“谢姐姐有一只猫,叫狸奴你见了吗?特别乖。”
崔邺哄她:“你若是喜欢,可以养一段时间。”
阿圆看了眼李氏,知道这事不能随便答应。
崔邺回头看了眼五书,示意五书将礼物给她,哄说:“去看我给你带什么礼物了。”
阿圆看着那个大盒子,也知崔邺和母亲有话说,抱着盒子开心的回房间去了。
李氏叹气说:“她始终长不大,总是这副小孩子心性,不知往后要吃多少苦头。”
崔邺问:“阿圆娇憨可爱,自有福气。不知舅母可有中意的人家了?”
李氏对这个外甥是充满遗憾的,崔邺几乎样样都合她的心意。
“倒是你舅舅有几个学生……”,只是家境贫寒,李氏始终不愿意阿圆后半生困顿。贫贱夫妻百事哀,她贫苦了半生,总希望女儿过得好一点。
崔邺先开口:“我开口,其实有些不合适,若是舅母不中意,可以当我没有说。母亲也和我提起过阿圆的亲事。舅母大可放心,我是阿圆一辈子的五哥,不论什么时候都会护着她。我这里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和阿圆同年,年后会去河西道上替我料理生意,性情也温和,这孩子和我有些渊源。”
李氏惊讶的看他,等消化了他的话,问:“可有读书?”
崔邺:“零散读了些。舅舅怕是不会答应。”
李氏不敢当即答应,但也知崔邺办事可靠,听的有些心动。
崔邺笑说:“我就是一说,舅母若是有意,等哪日我带他来,舅母可以看看人。毕竟是阿圆一辈子的事,不能草率。”
李氏听着崔邺的安排很满意,答应说:“过几日我去看看你母亲。”
崔邺知她算是答应了,应下了此事。
等从卢家出来,他才去了平康坊。西郊的地有些麻烦,他还需要和人问一问,走动走动关系。
一直到暮色起时,他才回了田庄。
谢奚从太阳快落山开始就等着他了,直到灯火通明才见他回来,还是满面疲色,但见了她就笑说:“我今日办了件大事,待会儿听了,你定要夸我。”
谢奚催他:“快吃饭吧,等饭后再夸你也不迟。”
崔邺见她焦急,安慰:“我刚从酒肆出来,约人吃饭有些晚了。”
谢奚瞪他:“现在就能喝酒了?你这么能耐吗?”
吴媪留了饭,谢奚为了等他,也没吃。
两个人坐在谢奚的房间,崔邺说:“过几日我带阿武回家一趟,让家长看看,若是舅母看上了,这件事说不准就能成了。”
谢奚惊讶的问:“真的?”
崔邺尝了口她炖的汤,低着头开玩笑说:“自然是真的,我为了两个孩子的未来,奔波了一日。第一次操心别人恋爱结婚。”
谢奚看着他,若有所思了片刻,问:“你说,我现在和你谈恋爱的话,不能算劈腿吧?”
崔邺听的立刻咳了起来。
哭笑不得的抬头看她,不知该问谈恋爱,还是该问劈腿的事。
谢奚以为他没明白,继续问:“就我那个卖身契一样的婚约不解,我是不是就不能轻举妄动?”
崔邺忍着笑,但是立刻就忍不住了,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