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承齐的注意太大了,他话少但是不是懦弱。
没几天陈于敏被他转到隔壁的院子,那院子有门可单独出府,他自己调了人守着院子,不准别人接触陈于敏。
长安城里风声鹤唳,没人注意这一墙院落里的是非。陈家倒台后,安平王登基,可能是从摄政变成了帝王,他也有了长进,开始整顿百官,枢密院开始拟旨,对那些被迫不得不反的官员进行招安,对观望摇摆不定的官,顺意安抚。
崔邺和崔浩已经到金城,崔鲲已领兵出发,带着崔程的嫡系人马,沿着陕州一带去接应崔程。两部对与陕州汇合。如今分崩离析的状态,一时半会儿没有什么可以走的路。
崔程的远见确实够用,还是想挥师南下,直取长安城。
崔邺收到他的信,还是有些佩服他的。古人迂腐,都怕身后名,但崔程胆魄俱佳,是个合格的赌徒,这样的人是适合做君的。
他在西郊的粮草可供他攻打长安城。
崔冕镇守河西道,崔邺和崔浩商量:“二伯密而不疏,照管粮草再合适不过。”
他则准备南下去寻崔程汇合。
崔浩当即反对,崔邺也不争辩只说:“婶娘们都在长安,你盯着一些。我脚程快,和父亲商议一二再归来。”
他单枪匹马穿过草原边境,在陕州边境寻到崔程,京畿道兵马死伤四成,剩下的都是蒋道东从河西道带来的人马。
崔程见他来,竟也不惊讶,问:“你祖母如何了?”
崔邺:“家里都安好,放心吧。大哥也安好,只是人在淮南道,要费些周折。”
崔程一身凌然之气,什么都没问,崔邺也不和他绕弯子,父子二人在军帐里密谈。蒋道东守在帐外。
崔邺问:“父亲直取长安后呢?”
崔程盯着他不说话。
崔邺又问:“同如今的朝廷,有何分别?”
崔程沉沉的看着他不说话,他以为他是来劝他的。
崔邺继续说:“父亲有把握一举平定河南河北两道吗?若是没把握,最好现在不要举旗。”
崔程问:“为何?”
崔邺想他心里明明清楚,但是就是不说。这样的人并不容易打交道。
“不够强,难堵悠悠之口。若是一举平定。大赦天下,让百姓过几天安生日子。”
他说的极不认真,什么江山什么社稷提也不提。让崔程没来由有些失望。
没想到他耐心也好,起身到了沙盘上给崔邺讲如今的局势,分兵攻打河北道和直取长安同时间进行。
趁着各地如今乱象,拿下长安,河北道传来消息,发兵东都,灭河南道冯征,就容易得多了。
崔邺和他商量了一日,攻下长安需要有人管理,长安城里在乱成一派,崔程手里缺人。
崔邺不得不答应。
卢氏是正月初一到达,崔晚高兴坏了,钻在卢氏怀里不肯出来,卢兆林和李氏见阿圆安好,虽然一身疲累,但也都安心了。
谢奚本来也没心情过年,但人都来了,初一又和武媪炸了小酥肉和清蒸肉。
卢氏奔波几千里人困马乏,休息了一日,精神倒是很好。
谢奚吐槽,崔邺也是,怎么就不把人送进都督府,要让卢氏在这个小院里受罪。
崔鲲南下之前去看谢奚,是正月初七,看见了卢氏果真大惊失色,他离家的时候还小,这都多少年了,早变了模样。
见了卢氏,两眼都红了,非要拉着卢氏坐在上位,他跪在下首,认认真真的磕了头。
谢奚原本很不能接受这种下跪的礼仪,如今看着才觉得温情。
他们不能像现代人的亲密关系,亲密的表达爱意。
卢氏也红了眼,她自江南道辗转而来,路途遥远,这几日才刚休息好。
崔鲲痛声:“五弟胡闹!怎么能让母亲舅父独自而来!”
卢氏叹气:“我担心的是你祖母,要不然我也不肯去江南道,可你祖母执意让我去。如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崔鲲劝慰她:“母亲不用急,家里如今都好。只是父亲起兵的缘由是因为大哥生死不知……”
卢氏听的大惊失色,问:“你说的当真?”
崔鲲见她激动忙说:“消息是从五弟那里出来的,倒也不尽然。只是如今不好多说。”
卢氏不明白非要争天下的必要,哭着说:“这如今一个好好的家四散五处,谁也见不着谁,图什么呢,好好的过日子就不行吗?”
崔晚被她哭的吓着了,缩在怀里,崔鲲叹气俯身抱起崔晚哄说:“别怕,母亲只是想他们了。”
崔晚也说:“我也想他们了,我想五哥了也想祖母和莹莹阿姐……”
崔鲲笨拙的保证:“那你等二哥回去杀了坏人,就接你们回家。”
谢奚听的牙疼,这位主可真任性。
母子两等情绪稳定后,吴媪的午饭也好了。饭桌上有卢氏聊家常,气氛也轻松,李氏因和吴媪是亲家,不好太过拿大。阿筚勤快学了吴媪的真传,做菜非常麻利。
吴媪性情爽快,见李氏拘谨,直说:“卢夫人不必拘谨,雀奴一人北上,我不放心就跟着她。”
卢氏叹气:“活到咱们这个岁数,哪一个不是为儿女操心,我家柬之至今未婚配,阿敏又误了婚期……”
她大概忘了崔邺和谢奚这回事了,崔鲲古怪的看着她,谢奚也没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