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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时,安卡又把一瓶V2沉入热水中泡好,她近期一直在喝这个。前几天,莫攸还在养伤,不太方便喝酒,所以只有安卡一个人对着墙喝。
“你的伤怎么样了?”
“没事。”
安卡坐下来认真看着莫攸的眼睛,若有所思地说:“莫攸,我最近总结了一下。”
莫攸把筷子、勺子还有些其他的餐具递给她,顺手从椅背上拿起了一件类似围裙的“衣服”,示意安卡:“抬手。”
安卡拧眉:“我不是小孩子了,不用穿这个。”
莫攸倒也没有坚持,说道:“那算了。你总结了什么?”
他在她的对面坐下。
安卡一本正经开始她的长篇大论:“在你说没事的时候,一般分成以下几种程度。”
她竖起几根手指,在莫攸面前晃了晃。
“什么程度?”
“第一种,是你认识到自己快要死了,在生命的尽头,为了保证自己临走时足够体面,于是说没事。”
莫攸意识到安卡又开始胡说八道,于是低头,自顾自开始将锅里面的汤盛出来。
安卡却没有停下:“第二种,是你受了很重的伤,失去行动能力,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一点,不想接受别人的帮助,强行说没事。”
莫攸把其中一碗飘着青菜的汤递给安卡。
安卡接过来:“第三种,受了点伤,但是你自认为并无大碍,所以想要一带而过。”
莫攸又给自己盛了一碗,抬头时,安卡依旧在说,他叹了口气,配合着问道:“还有第四种?”
安卡点点头:“第四种,就是你真的没什么事了,可以开始喝酒,也可以和我一起做些其他的事情。”
莫攸轻微皱眉,没理解安卡的话:“什么其他的事?”
安卡捏着勺柄,用银色的勺子在碗里面轻轻绕了一圈,没有抬头,只是轻声反问他:“你觉得呢?”
听着安卡的语气,莫攸突然明白什么。
“……”
他应该想到的。
但凡他和安卡两人独处的时候,他就会被她带着节奏走,而不在正经的路线上。
他几乎能够预想到安卡接下来想说什么。
这就好像挖好了坑,就等着他跳进去一样。
安卡的问题如约抛出:“所以,你这一句‘没事’可能代表的情况太多了,根本辨别不出来,解释解释,这次是第几种?”
她说完,低头用勺子喝了一口汤,汤表面浮着的热气让安卡的鼻子不自觉皱了一下,她慢慢吃着一根细细的、绿绿的青菜,像是什么小动物一样。
她没有看向莫攸,只是等着自己想要的答案。
莫攸注视安卡的发顶,绷着嘴角说道:“其实还有第五种的。”
“第五种?”
“我没事,我们可以一起算算之前的帐了。”
听闻此话,安卡自然知道莫攸指的是什么,她干笑了一声,强行装作无事一样,问道。
“什么帐?”
莫攸表情淡淡地看向安卡,他语气和缓地问道:“你难不成认为,自己之前穿着婚纱和别人准备结婚、当众抱在一起开香槟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吧?”
安卡:“……”
她沉默地收回正在拿着勺子的手,放到桌子下面,停下了吃饭的动作。
算账?
兴师问罪?
安卡的手指扣在戒指上面,后背有寒意窜上来,她隐隐觉得,自己的生命安全并没有因为待在安全房里面,而得到充分的保证。
她低低地说道:“不会再有下次了。而且现在婚礼也取消了,不用这么追究……”吧。
她说到后面,看见莫攸越来越黑的脸色,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小。
莫攸声音微扬:“追究?”
“……”
安卡抿了抿嘴,将旁边的那瓶V2从热水中抽出来,取下瓶子上面的拉环,由于需要加热,所以,这种酒也不是用的木塞,而是一种可以抵抗灼烧、火焰、加热器的合成材料拉环。
拉环是淡淡的金色。
取下拉环后,安卡给自己和莫攸分别倒了一杯,把一杯酒摆到莫攸面前,又用自己的那一杯和他碰了碰,说道:“我认错态度很诚恳,你喝完这一杯,就当之前无事发生过,好不好?”
莫攸将面前的杯子向旁边一滑,又从另一边浸没V7的冰桶里面,摸出一块冰块,丢进了那杯热气腾腾的V2之中:“不好。”
“V2加了冰就不能喝了!”
安卡心疼地看着杯子里的酒逐渐变了颜色,这种酒一旦温度降低、或者碰到冰块一类的低温物,就会呈现变质的浅绿色,而且不可逆转。
莫攸显然是觉得她的提议不怎么样。
他说:“你见过哪个认错态度诚恳的人,会自己说出来?”
安卡:“……”不喝算了,她自己喝。
安卡咬着杯子边,手指交叉贴着杯子边上,感受着其中的温度。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莫攸站起身:“伸手。”
安卡往后坐了坐,离莫攸远一点,警惕地看着他:“你要干嘛?”
莫攸没有解释,只是微微俯身,神色不明地看着安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伸手。”
安卡:“?”
安卡默默抬起自己的右手,想了想又觉得不太稳妥,于是收回右手,换成了左手,掌心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