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君潜要找的“资料”, 其实就放在莫攸的办公桌上, 这里的医务人员和患者本就不多,所有资料加起来,用一个百页厚的文件本,也足以收容。
在安卡和君潜来之前,他已经将资料简单浏览了一遍。
可仅仅依据这些资料,莫攸无法看出究竟谁才是“间谍”。
也无法判断, 这“间谍”是真的病了来医院看病,又或者,只是找了个借口躲进医院里。
如果是后者,那他们应该从住院的人里面找。
不过,这些都是未知数,在还不清楚情况时,莫攸不能把资料直接交给君潜。
……
他站在桌边。
从这个角度,恰好可以看见安卡白净的侧脸和她脸颊下方压住的蓝色文件夹。莫攸抬了抬手,似乎在找寻一个合适的角度,将文件夹取出来。
“嗯……”
他刚刚碰上安卡的手臂侧面,安卡就像是察觉到什么一样,收了收手,把文件夹往自己的怀里拢了拢。
莫攸放弃了移开安卡的手臂,选择直接抽出文件夹——文件夹表面光滑,安卡穿的衣服也并不粗糙,所以,按理来说,应该很容易抽出。
但莫攸失败了。
安卡非但没有让他如愿抽出文件夹,反倒挪动身体,用自己的手臂,将莫攸的手和文件夹一并压住了。
莫攸:“……”
他说:“如果你没昏迷就起来。”
安卡一动不动。
莫攸被压住的手指动了动,反过来顶住安卡的下颌。
“喷雾吸入的量达到一定程度会导致昏迷,昏迷后,身体不会有任何反应,无法自主活动,不止是睡着了那么简单的。你现在还能动,说明还具备清醒的意识。”
安卡知道藏不住,趴在桌面上,闷声说了句:“但我确实不太清醒。”
她似乎在责怪莫攸,责怪他弄晕君潜的同时,还误伤到了她。
明明她只是一个患者而已。
她说:“以前的喷雾也是同样成分的吗?”
“不,以前只是单纯的消毒液。”
“你今天特意换了喷雾。”
“嗯。”
“难不成,你早就料到军队的人今天会来?”
“没有。”
“那为什么?”
“早上看了运势推测,说今天麻烦很多,建议做好准备。”
安卡:“……”
她相信莫攸说的是实话,因为如果莫攸没看过那什么运势推测,他不会有实力编出这样一个奇怪的理由。
尽管如此,这准备也很离奇了。
有人会因为运势里面的一句话,就在门口放好迷药吗?
安卡半撑着手臂坐起身,虽然没有睡过去,但是,她仍旧觉得迷糊,抬头时,嘴巴划过莫攸的手心。
莫攸觉得手心一热。
他攥了攥拳头,面色不变地将桌面上的文件夹拿起来,塞进旁边的书架里。
他恨不得在安卡脸上贴上“患者”两个字。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帮助自己压抑那些多余的情绪。
就像他曾经一口一个“安队”,说到底不是为了敬重队长,而是这样疏离的称呼,能让他冷静下来。
安卡却没给他冷静的机会。
她耷拉着眼角站起身,那一瞬间,药劲冲上后脑,她闭了闭眼睛,没怎么站稳,就这么侧靠在了莫攸身上。
温热的呼吸钻进莫攸的衣领。
“莫医生,你今年多大了……”安卡闭着眼睛问。
莫攸想把人推开。
明明上个世界中,他们已经做过更加亲密无间的事情了,可是在这里,他却依旧经不起什么刺激。
是因为医院的环境吗?
还是刚刚看见安卡和君潜一起进来,又带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回忆?
然而,当莫攸真要推开安卡时,他却顿住了。
安卡抬手抓紧了他的手指。
她的手指冰凉,手心也软绵绵的。
她在低声催促:“多大了?”
莫攸面色有些僵硬:“二十六。”
“刚毕业?”
“毕业一年。”
“刚刚毕业一年,你是怎么混到这个位置的?不会真的有什么间谍交易吧?”
对于这样年龄的人,独自经营一家私人医院,确实非常罕见。
莫攸:“有战争的缘故。”
如果说,一般医学生会在学习期间进医院实习,有时候,也干脆把医院实习作为一门甚至几门单独的实践课程,但是,莫攸却不太一样。
他实习的地方,就是战场。
前几年,国内国外一直在打仗,顶着炮火,他和军队的那些人其实没什么两样。
所以,莫攸会说“军队的很多应急处理措施很值得学习”,并非无根据,而是切身体会过。
“那也太年轻了……”
安卡不信只是因为战争,但她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她想起,半年前在那次“宴会”上见到莫攸,那时候已经不打仗了,但莫攸身上仍沾着血,像是刚刚杀过人一样。
安卡转了话锋:“不过,年轻一点也没关系。”